像羊来到我家,纯属一场意外;它能在我家一直待下去,更是一个意外。
如果它能长得好看一点,可能早就被领养出去了。我也才知,很多人养宠物,是要看品种,还要看长相的。
从品种上说,像羊作为一只有着西藏猎犬加蝴蝶犬加中华田园犬综合血统的狗狗,简称“土狗”,没有任何优势。
从外貌上说,像羊又实在顶着一张不符合宠物狗长相的脸:眼睛超大,圆滚滚,还有一圈黑眼圈;更何况还是个地包天。它在外貌上唯一的优点,就是毛发雪白,尾巴很蓬松,像只小绵羊或者小狐狸一样。
歪,像羊吗?除了外貌不讨人喜,像羊在品性上其实没什么可挑剔的:刚到我家,略微教了一下,它就懂得在我给它铺的旧报纸上便便;我告诫它不能上床、不能上沙发,它也就从来只在地上玩耍(后来知道,它其实是个演员);它很安静,除非外界有响动,它不会轻易叫;如果我忙,它也不会闹着要出去玩耍,我做我的事,它玩它的。
刚来的时候我给它取了名字,很神奇的是,取什么,它就朝这个方向努力。我给它取名“像羊”,它就真的热衷于在小区拔草来吃;我千里迢迢抱回来的两棵郁金香,被它连根拔起,拖出来咬了;其他诸如白菜梆子、青菜叶子、土豆皮,我择菜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它都会立马飞奔过来捡起吃掉。
后来我觉得不能辜负了它体内流淌着的西藏猎犬的威风血统,我又给它取了个号,叫做“战狼”。谁曾想,自从得了这个号过后,它天天蹲在沙发底下嚯嚯地磨爪子,时不时地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分分钟想驮我上战///场……
背影还是很威武的可怕,看来真是狗如其名号。于是我又给它取了一个字:来财。我相信,它可以做到的。
所以,正式介绍下,像羊,字来财,号战狼,一只曾经流浪如今是个演员的地包天。
像羊曾经是条流浪狗,如今它也常常蹲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我不知道从一只狗狗的角度它能看见什么,它是不是在怀念曾经一起走街串巷相约翻垃圾桶的兄弟伙呢?
但是曾经流浪,像羊应该有过在寒风中饿过肚皮的体验,所以我给它碗里放狗粮,它从来不会一次吃完,每次都会在碗里留一半。有时我离开两三天,回来碗里都一定还会剩着一点。
像羊也带着一点流浪狗的敏感,它总是小心翼翼地讨主人的欢喜。鉴于我严格限制它上床、上沙发,所以它知道,房间里,只有地面是它的势力范围。
书房是搭建起来的,比房间高过一阶。夏天里,我改了书房的格局,亲手拼接了新的书架立在墙边,地上也铺上一床新的凉席,放上坐垫。如此,一条疯狂掉毛的狗狗也是不允许进来的。
书房与卧室之间,安着一个推拉的玻璃门,自这个门以内,就是像羊的禁区。由于像羊也谨守着不进书房的规矩,所以这个玻璃门一般是不关的。我在书桌旁,像羊就蹲坐在书房门外,不会越雷池一步。
凉席挺大,它的边缘离门只有半掌的距离。
有一晚,我坐在凉席上看书的时候,突然抬头看向了门口的像羊。
它的身子依然在门外蹲坐,但它伸出了一个前爪放在凉席上,把下巴垫在上面。它在望向我。
它在想什么像羊眼睛很鼓很大,嘴巴也是地包天,此时五官却如此柔和。我知道,它其实是在试图离我近一点,用一只爪子,一个狗头,一个眼神。
见过像羊的人没有不说它丑的,但看了这张照片,却又不得不承认,它还是有乖的时刻。
狗狗一生不长,也就十多年,像羊没有特别幸运,它没有遇到一个能够给它如许多宠物得到的那般深爱,它能得到的,也就只这一点点浅淡的陪伴吧。
但,愿每一个柔弱的生命都能“饱食终日”,不再流浪。
而如果不爱,也请不要伤害。这世间,包括人,哪一条生命不是在脆弱地苟活着呢?生命,不容易被战胜,却太容易被摧毁了。
也感谢上天没有让我生得很好看,让我同这个世界和解了,让我懂得用长久的眼光去观察那些不那么好看的。好看的,看久了依然美得会发光;不那么好看的,他们最后也都有光了。
我很想知道,这个眼神下,它在想什么最后,两点:一、以领养代替购买,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二、文明养犬,出门记得给狗狗戴上牵引绳,这既是对别人负责,也是对狗狗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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