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乡偶书

作者: 恤己 | 来源:发表于2017-09-06 06:30 被阅读0次

    有一个地方,无数次想逃离,又无数次有挂念。我是一只渴望飞走的鸟,走自己的路飞自己的天,总是感觉有装不下的野心和用不完的遐想。每次回家都会因为诸多约束感觉不够自在,但还是在临走之前门关上的一声时黯泪潜涌。

    上大学开始离开家,当时全家人都一起吃饭,吃完老叔开车载着我和我的父母,其他人就此别过。我是我们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我也是我们家我这一辈人第一个孩子,太多的第一次在1992年开始,期间承载了不同人不同的厚爱。我的老叔当年在外省做厨师,本可以留在那边,因为我要过生日连夜坐火车,又去哈尔滨买礼物。老姑每天驮着我,那时候她也是非常年轻,我成了她们姐妹聚会的焦点。那时候的他们年纪都没有现在的我大,但是医院的大夫却误以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当时的家境不算宽裕,爸妈每天上班,于是我就跟爷爷奶奶老姑老叔一起住。记得那个时候老姑和老叔的关系就非常好,现在每次一起吃饭有他俩也是各种热闹,不仅如此,他们也会经常对我我弟我妹进行各种思想教育之类的。

    父辈们的关系到了我们这一辈得到了保留和发扬,这次回家在奶奶家住的几天,我也是没完没了和我的妹妹各种尬聊。老叔家的老弟开学了,平时他不怎么说话,但是和我们在一起他也可以主动分享一些在学校的见闻——他的脸皮比较薄,面对我和妹妹的调侃也可以一笑了之。老姑家的妹妹很小就不在爸爸身边生活,和姥姥家的人一起直到现在,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可能是青春期,也可能是学业压力大,在奶奶眼里她没有以前开朗乐观,平时不说不笑,但是一和她的两个哥哥在一起就变了个人。我给她打电话,别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因为那时候她是神经质语无伦次的。当然有一次我也在公交上按照平时的沟通方式给他打电话,引来乘客对于非正常人士的费解和不屑。如果我们在一起产生了化学反应,那最终就是俩精神病。眼看着老弟步入大二,妹妹也要开始新的征程,无意中在qq空间里看到了照片里十年前的我们,那时候我刚中考完,现在妹妹都已经历高考。可能等到他们都毕业了,我们散落在不同的城市,不会像我爸我老姑我老叔他们时不常可以看到,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后,我们是否还会惦记彼此呢?

    早上三点多的车,两点多就得起来,我妈又是包了饺子,叮咣乱响让我早就醒了。上大学以后,一开始一年回家两次,毕业了变成每年一次,每次呆七八天。今年过年因为是自己创业呆了十多天,到最后走之前他俩还是大过年的吵起来了。最近是因为办证件的事回来了两次。以前我妈还要送我到站台,现在不用了。她只要给我包好饺子就可以了。刚醒还沉浸于提前一个小时被吵醒的不悦,吃饺子时候又看见家里猪一样的小狗Coco闻到肉味儿起来摇头晃脑。本来我还因为自己在长春养的狗爸妈不让送家里来耿耿于怀,进而将愤怒转移到这只“小猪”身上,看着她成天吃香喝辣想起自己的狗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心里就觉得不公平。但是毕竟狗是无辜的,看到她戴着自以为小公主的卖萌表情时,我好像也不那么烦她了。就像我一口一个吃着妈妈包的饺子时,心里的不悦也随之消退。小时候她去哈尔滨学习包水饺,回来给我买了一个黄色的小熊,那个时候我经常随身抱着,有一张穿着小西服的照片就抱着那个小熊。后来年龄又大了一点的时候,又和妈妈有了一段时间的分别。那时候想起她来就会哭。再后来我爸出去工作,一年的大部分时间是我们俩一起,经常吵架,然后又不得不和好。现在回家只呆几天,也不吵架了……

    这次回来刚才也说了,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奶奶家。最近是中元节期间,每家都去上坟,大前天起了个大早去了爷爷的墓地,又下乡去了太爷爷的墓地上坟。奶奶在前一阵出去走路的时候摔跤,没养几天自信地下楼,结果没有恢复很好。但是这次上坟她是一定要去的,去看我爷爷,去看她的父母。记得十来年以前她去上坟的时候哭了,如今年过七十的她也开始承受衰老带来的种种不便。昨天她一直说自己身体不行了,脑子糊涂了。但是即便身体不行,也背着我们下楼给我买肉。就算脑子糊涂了,也总想着给我做好吃的。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可能吃不好。但是事实上,尽管会有各种麻烦,我也还是觉得可以应付,并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的。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老了总喜欢回忆”,她也经常想起我小时候和她一起生活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我才几岁她还不到五十。

    写了好多生活里的碎片,每个人每件事都是平淡无奇的样子,但是他们堆叠在记忆里,抹不去装不下。

    我的老婶也是全家公认的好,有的时候她为我做的要比我父母还多。但是命运喜欢和她开玩笑,让她得了一种罕见且难以治愈的疾病。然而命运这东西也给了她善人应有的侥幸,从发现病症到现在十年,依然还可以行动,尽管现在大不如前。但是医生都说没有人得了这个病还可以活动十年的。每一个人都祝福她,为她祈祷,就算面临手术后的更大问题,也还是会不离不弃。她最近要去帮我爸打听关于工作的事,因为现在我的爸爸看上去不是年轻那样,他也老了。再不能一年三百天在外奔波。再不能和谁称兄道弟整夜喝酒。再不能看上去那么体面。人到中年,看上去多了好多让人心疼的沧桑。他的心里也是有自己难以接受的纠结在。和时间赛跑,终究被时间超越。而我唯一盼望的,不再是小时候放学回家他给我带的好多笔和本,而是他可以健康就够了。

    这篇文章从三点多写到现在,我零散的提到了围绕在我成长的那些人。当年全家人合照的彩色照片,已有一角暗淡,渐渐的我们还要面对生命和命运的无常轮转。

    回到了讷河,南城郊盖起了高层,市里的公交换了新车依然二十分钟一个来回,我家拆迁的那块地依然没有盖起楼来,街边的店铺零落破败——农民的收成不理想,这里就会很冷清。讷河一中旁边的小店依然还在:酷淇基,学友话吧,爱情麻辣烫。一中门口的高考榜单又换了一批,几家欢喜几家愁。

    阳光温暖光亮,直视只会觉得刺眼,就像身边满满的爱意未必我们可以照单全收。那请拿出一张张与记忆有关的彩色糖纸,淡化了怅惘,温柔了时光。再因压力大深夜嚎啕大哭的时候,也不至于绝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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