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走了，倒骑驴还在

2018年9月21日    星期五  天气晴13～24℃

妻子走了，倒骑驴还在

我工作发放的三送品，都是药具保管员派老牟送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个多月或两个来月送一次。我工作了十年，他送了十年。

年过花甲，依靠倒骑驴贴补家用的老牟，黑不溜秋，个子矮小，身体单薄，但力气挺大。

与老牟打交道，他十年如一日，每次来都是帮我把一箱箱的三送品搬到库里，再一箱箱摞好，他一根头发破八瓣，细得很，还要使我取箱子得劲儿；我到二楼办公，为我便利，他又一箱箱将三送品搬到楼上。

他从不让我动手搬，不是说箱子脏就是说箱子沉。我很感动，其实我心知肚明，那箱子既不脏也不是太沉，起码我能搬得动。

每回不等三送品发放完，我就提前上报。以前都是电话联系保管员，后来，用微信联系，保管员接到信息，就会马上电话通知老牟。

以往我信息发出后，都得等待一段时间，老牟才能把三送品送来。或是上午送不来，下午送来；或是下午送不来，第二天上午送来。我知道，没及时送来，那是老牟有活脱不开身。

可是，从去年4月19日那天以后，我微信发过去时间不长，老牟就将三送品送过来。那天我问，“今天怎么这么快呀？”谁知，我的这一问，勾起了老牟的心酸事。

老牟说他现在已经不干活了，像这种干完就能回家的活他接手，长时间呆在外面干的活已经不干了，不是不想干而是不能干了，因为他要在家里伺候他妻子。

原来，他妻子生病了，年前在大医住院，肺被切除一半。他没忍心说出“癌症”两个字，只是说他老婆哮喘很严重，上不来气憋得慌。

我真不知该怎样安慰他才好，“是呀，这种状况应该好好呆在家里照顾她，反正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家，活能干就干，不能干算了，人才是最重要。”

他深叹一口气，“说的是呀！唉，刚刚把饥荒换上了，老婆就病了，看来这钱是没法攒啦。” 他不无感叹地说，“有钱就花，什么都别寻思，留钱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他临难之后的切实感受。

我暗自为他祈祷，愿他妻子早日康复！

大前天，我给保管员发信息，第二天，老牟才把三送品送来，他把药具库里仅存的十一箱都搬过来。从楼下一箱箱搬到二楼，24级螺旋楼梯，两箱一趟，来回搬了六趟，实在把他累得够呛，并且他还不让我动手，把搬上来的三送品又一箱箱摞起来摆整齐，每次都是这样。

在他摞放三送品箱子时，我突然想起问他，“你家嫂子现在怎样啦？” 老牟一脸平静只说出两个字，“走了。” “什么？什么时间的事？” 他说，“今年三月份。”

他妻子是在自己生日那天去世的。老牟说，这人真是奇怪，哪天生就哪天死。他还说，走了也好，不用再遭罪了。

我知道，这是老牟安慰自己的话。能怎么办？斯人已逝，说什么都没用，悲伤也好，想念也罢，能不过？日子还不都得照样继续？

妻子走了，倒骑驴还在，老牟又开始了他的“倒骑驴”生活，其实，老牟已领退休金，也许，只为忙碌能减轻些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