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毕业后我到深圳打工,狼子留在本地当个小官。之后,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整天粘在一起。
生活要我一下子当个大人,我却向它做了一个鬼脸。
我总是任性地拒绝长大,成人的世界太复杂,太多隐蔽的规则,我不谙其道,应付得焦头烂额。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好友私下里交心甚深,工作上却要争个你死我活,敌友难辨;和你相谈甚欢的女孩终于微送秋波,待你信心满满地准备去攻掠芳心之时,她正跟你最敬重的顶头上司浪漫耳语,彼此玩着刺激的多角恋游戏。
对于我的鬼脸挑衅,生活的报复无非就是这样:理想越美好,现实就越丑陋。当我画好画卷,它便碰倒墨瓶染黑满纸;当我做好丰盛晚餐,它便吹进满屋灰尘。慢慢地,我越来越讨厌这样的世界,我关闭内心,任肉身麻木前行。
我在2008年开始工作,正好是我们初中同学相识十周年。十年就像一次重逢起点,这个数字带着几分宿命味道让人忍不住去猜想背后的启示。在某段日子里,我回想了很多从前的事情,真心觉得能有一个女孩这样陪你分享风月共度人生确实难得。我很感激晴枫给了我这样一段时光,心血来潮之际很想跟她说上几句话,可那时候我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不光是我,从前与她关系亲密的人都找不到她。她的手机号码一换再换,她的QQ头像一直灰暗,她没有告诉过我们邮箱,也不说她去了哪里。她就像一阵风,呼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与她熟悉的年月里,我和她一直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就算上了大学我们还是在同一个城市里,我常常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紧紧牵系着我们。如果她是飞在云端的风筝,那么我手中必定紧捏着一根线。
而现在她已经用力挣断这根束缚的细线,飘往另一方我看不见的天空去了。
当我在雨天里发呆的时候,她也许正背着行囊与男友一起走在一片阳光灿烂的地方;当我望着漫天阴云的时候,他们或许正牵着手笑对满天星光。
她卸下沉重的过往,在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再度自由如风。
我们开始看到不同的风景,面对不一样的人生。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的路轨终于交叉通往不同的方向,在各自的路途上越行越远。至于未来会不会有重新交汇的一天,我实在不知道。
在晴枫“失踪”的那些日子里,云玲在空间里发表了一篇名为《过去式朋友》的文章,这里的“朋友”说的就是晴枫。晴枫对云玲的意义,就好比狼子对我的意义。联系不上晴枫的日子里,云玲常常很感慨,她也曾向我打探晴枫的消息,我苦笑,说我也不知道。云玲又问,那时候你们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分了。我又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想来那些分手的理由很莫名其妙。
傻逼的想法没人理解,过些日子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所以最好不要跟一个傻逼较劲,免得烦心。
其实到了后来我是明白的,那些所谓的理由不过都指向由来已久的本质问题:算了吧,反正那又不是爱。
狼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后来》这首歌么?
我: 知道,因为你一听到这首歌就会勃起!
狼子:操! 是因为那句歌词: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在很久之前我和狼子之间有过这样的对话,在很久之后,当我想起这段话我会突然心痛。
那时候我还不懂,很爱很爱的感觉要经历很多之后才会出现,又或者,这一生也未必能再遇到。
那时候我还不懂,爱情或许可以诞生于自我想象的浪漫之中,但是维系,却要在朝夕相对之中磨合出大家都认可的舒适感觉。
那时候我还不懂,不管多么浓烈的爱情终会慢慢趋于平淡。
那时候我就是太入戏,为自己强加了太多娇情的悲欢起落。到最后,戏圆满了,人残缺了,我们散了。
我对云玲说,不管她身在何方,作为她的朋友我们只要相信她祝福她就好了,人生那么长,以后肯定会再见的。
云玲说,但愿如此。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