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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高一米八五,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百分百之上,因为还有人频频回头呀。
为了配得上这份来自众人的青睐,我收敛了很多小毛病。上初中的时候,桌椅按常规设计,我的长胳膊腿无处施展,只好经常佝偻着,现在,我努力挺直腰板,抬头、挺胸、收腹、提臀,驼背不治而愈。
我以前说话语速快,不熟悉的人听起来含糊不清,也显得不够稳重。现在,我说话尽可能字正腔圆,保持适中语速,想好了再说,显得底气足,信心满。
以前我吃饭的时候老是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觉得那样吃起来更香,自从看了《父母爱情》那部电视剧,觉得这样子的确有点土。便立整立改,吃饭不再发出聒噪,细嚼慢咽,人也文雅了不少。
以前我还吸烟,喜欢一出门先点根烟,像港剧里的那些大哥一样装逼,其实主要是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走路。后来公共场合处处禁烟,再叼根烟,不仅掉价,还显得没素质。我一鼓作气,彻底戒了。
刚开始不习惯,我就在手掌心里捏一块石头走路,稍稍用力,把注意力和紧张感转移了,过了一段时间,终于自如自在起来。
青涩少年
我来自农村,小学毕业,镇上的初中合并到城市,我不想上了,可是家里人不同意,只好去住校,这一住就是10年。
你说,人生有几个十年,我竟然住了十年校。
初中的时候,是大宿舍,八个同学,来自八个乡镇场,人称“八大金刚”。
那时候的农村孩子,藏龙卧虎,我们宿舍的几个兄弟,个个攒劲。个子最矮的麒麟,六年后进了清华,你猜他爸爸是干嘛的?说出来你别跌眼镜——没错,捡破烂,收废品的。这家伙天天看课外书,初中的时候成绩在年级前三十晃悠,谁知进了高中犹如神助,一路高挂。
还有金林和宝林,两个农村男孩长得白白净净,温温柔柔,跟城里的女孩子一样。
我是最不爱学习的那个,那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也完全没有预估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更别提懂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
我就在这些质朴的学霸堆里晃悠,上课像丹顶鹤一样摆着优雅的姿势睡觉,下了课,跟大傻一样在过道和操场上飞奔追逐同伴。
校门遇险
直到初二第一学期开学那天,我忽然被一束光晃醒了。
那天,学校门口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学生、家长、老师还有保安,把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提着行李的,拖着皮箱的,拿着扫描仪的,举着小喇叭的,各行其是,热闹非凡。
我早就不让家长送了,自己背着一个双肩包,轻轻巧巧,大步流星地走来,拨开拥挤的人流,准备进校门。
那时,十五岁的我已经有一米八了,只是比现在瘦多了,像根麻杆似的,尤其是脖子细长细长的,所以,舍友送外号一枚“杆儿哥”。
我忽然感到一阵电波一样的颤栗,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我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我已经习惯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些人头。就在那时,我看见一道银光。
我的心在瘦骨嶙峋的胸腔里狂跳起来,没错!我看见的是一枚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八月的炎热中,我仍能感觉到那股寒气,让我的上下齿开始打起架来。
一个头戴渔夫帽的矮个子男人,正从边门的角落向人群靠近,匕首的大半截在他的袖筒里。
我忽然看见了宝林,他是我们宿舍的“宝贝疙瘩”,长得像女孩一样秀气,其实一点也不“娘”,特别可爱,话痨、幽默这几点,我俩有得一拼。
我同时看见了那个男人的眼神,小眼睛里扫射的邪恶之光,在宝林身上定格了一两秒。
我跳将起来,奋力扒拉开身边的新生小屁孩儿们,向宝林和那个男人的方向挪去。我的姿势像是在梦中游泳,艰难而不由自主。
近了,近了!
我要感谢我的大长腿,托举着我,让我可以见缝插针,乘风破浪。
渔夫帽按捺不住了,他的右臂转动着,他要开始行动了。
宝林没有看见我,他个儿小,大眼睛扑闪着,像是对人群有些发怵,有些迟疑地拖着一个大皮箱向人群靠近,他哪里知道,危险已近在咫尺……
我终于摆脱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了稀疏地带,我腾挪跌宕,健步如飞,离渔夫帽越来越近……
忽然,远处传来一片喧哗。
渔夫帽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像公牛一般冲了上去。
“噗”的一声,我感到刀柄接触皮肤的冰冷,可是,为什么没有疼痛?我只知道死命地抱着渔夫帽,任他像蚱蜢一样在怀里扑腾。
“快来人……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我听见宝林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呼喊:“有坏人!”
世上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人潮以我为中心,像巨大的漩涡,旋转跳跃而来。朦胧中我看到了警察、老师和保安,还看到一架黑漆漆的圆镜,我忽然武功尽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浮沉人生
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我坐在一艘小艇上随波逐流,天空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一个浪头打来,船翻了,我在水里上下浮沉,我张大嘴喊,可是发不出声音,绝望的情绪自心头弥漫开来:我这是要死了吗?
镜头切换,这次,我在草原上,远处风景如画,夕阳在远山上空像燃烧的火球,我站在山顶,想移步下山,忽然地动山摇,脚下的土地撕裂开来,我拔腿便跑,看见两旁的山峦纷纷向深不见底的地谷俯冲下去。太阳倏忽一闪不见了,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奔跑,恐惧像魔鬼的触须在周围张牙舞爪……
忽然,一个激灵,我听见有人惊喜地喊道:
“醒了,醒了,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冷汗未干的我缓缓睁开眼。
周围一片白色,几颗脑袋瞬间覆盖了我的上空。一个医生模样的男子,拨开我的眼皮,用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晃了晃,回过头对身旁的人说:“太好了!”又叮嘱道:“不要让病人太激动。”
一阵压抑着的哭声传过来,一双粗糙的手伸过来,一个热吻伏在额头上,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我老妈!
一双更干裂粗糙的手伸过来,隐隐地颤动着,红着眼珠一言不发的,肯定是隐忍老实的老爸。
身体虚弱着,脑袋却亢奋异常。
人群来了一拨又一拨,同学和老师为什么一见我就哭了,宿舍的金刚们干嘛煞有介事地竖起大拇指,宝林和他妈为什么眼泪汪汪地搂着我不放,校长居然跟我这个小屁孩握手,那个红色的锦旗是给谁送的?医生和护士怎么叫我“小英雄”?
我累了,闭上眼睛。他们就告诉我一切。
我的脾脏被捅破了,大出血,刀口很深,情况很危险,输了不少血,手术做了四个小时,把大家都吓坏了。
坏人当然是抓住了,也不是丧心病狂的歹徒,貌似是个病态的失意者,可是,谁能担保他不会在瞬间变成嗜血的狂徒呢?一念之差,魔鬼就从所罗门王的瓶子里飘摇而出。
我终于弄明白了,那个黑洞洞的长筒是摄像机,就在我“见义勇为”“舍命保护同学”“与歹徒殊死搏斗”之际,漩涡的中心,有一双颤抖的手臂一直托着这架摄像机,他们本来是来做开学报道的,没想到抢到了具有轰动效应的头条新闻。
报道在电视台播出后,各路媒体纷至沓来,我终于受不了,向警察叔叔求助,他们立即答应了我的请求,我才得以清静下来。
不过,清静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醍醐灌顶
不知道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开窍了,还是忽然良心发现不想让父母担忧了。是不忍心“亵渎”所谓“英雄”的称号?还是不想再辜负老师同学特别是金刚兄弟们的“殷切”期望?
我金盆洗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人们忽然都说我变帅了,我也顺水推舟,接拍了几个广告,一个电视剧,我可爱的父母拿着我挣的钱,差点以为我打劫了银行,他们半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我差点就要飘了。
好在我有一些好兄弟,那位后来考上清华的麒麟,平时不苟言笑,不和任何人深谈。那天,我衣冠楚楚地回到宿舍,他拍拍他的床,示意我坐下。
我望着他,他张口了:“杆儿哥。”他第一次这么称呼我,“韩愈,你知道吧?他说过一句话: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他叽里咕噜说了串文言,听得我云里雾里。
麒麟慢条斯理地解释给我听,我那时能明白中心意思是“做人不能太飘”,已经算是一大进步。他又瘦又小,坐在床沿,头还没我肩膀高,可是他目光笃定,仿佛能看到未来和远方,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高中时,八大金刚七零八落,不复再见。我也在拼凑七零八落的知识点和七零八落的自己。好在我又有幸遇到生命中的恩师,为我指点迷津,明晰前进的方向。
是的,正如你现在看到的,我如愿考取表演系,成了一名职业演员。正如开头提到的一样,我装着装着就成了真的,我演着演着就成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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