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七十载,我们前二十年都在父母规划的道路里按部就班,逐渐苏醒自我意识,走过了懵懂的成长期和叛逆的青春期,逐渐融入残酷的社会。当我们开始意识到,现在的工作或者生活并不是自己的所向往时,往往已经深陷现实,无法脱身。
我们总以为,年轻,是有无限可能。然而,年轻,也需要我们明白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并在此基础上,有着挣脱藩篱的义无反顾。此时,是我们放肆闯祸,付出代价最少的年纪,是我们最敢想敢干,不怕头破血流的年纪。失败了怕什么,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重头来过。每一刻的人生,我们其实都可以紧握。
昏暗又暧昧的红色灯光下,周围人声鼎沸,我们四个人坐在麻辣诱惑的角落里,周围的声音窸窸窣窣,吵闹声,快要压过了我见到她的惊喜。
在来时的地铁车厢里,我就想着,姑娘这回应该是铁了心要来上海了吧!
从地铁车窗外看出去,是一片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黑暗,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魅力,绚丽多姿,却始终看不清真相,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它就特别神秘且在冥冥之中引导了一缕向往。
华灯初绽,穿越过重重熙攘的人群,跳过一个个潜在危机的手扶电梯,在忽明忽暗的角落里,见到了久违的姑娘。
一席开,大头麻小,水煮鱼,诱惑蛙,还有小米椒爱上小公鸡。点完热荐辣菜后,她一手扶额:"姐姐,你说我着一头的闷痘儿,今天吃完,是不是明天就得爆了。"眼神随着服务员手里的菜单飘走,想要拦下来换清汤,却又舍不得麻辣的刺激,特别忧伤。
“爆了好,总比一直闷着强。越闷越大,最后都得殃及一片,哀鸿遍野。”她自顾自的带上手套,掰着手里的龙虾,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明白她的苦恼。从小我俩就是前后脚上学,彼此了解的程度,都要赶上连体婴。然而,我俩的境遇却差了太多。我从小都是自己做主,选专业,选学校,选工作,爸妈从来都是一句,你决定了就好,自己选择的路就要好好走下去。以至于后来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正是因为他们给了我这么大的自由,让我更早的对人生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以至于在做选择时更加慎重,也更加尊重自己的内心,每一步,都能问问自己,这是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在之后的人生路上,并不断的暗示自己:既然选了,就要为这个决策负责,就像书中所述:敬往事一杯酒,再无往事可回头的义无反顾。然而,即便是成长的路上有过各种坎坷与不顺,我终究还是身心健康地顺利长大。
从小,她成绩优异,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爸妈宠着护着,像手心里的宝贝,逢人便夸:我姑娘听话,懂事,成绩好。文理分科的时候,她根据自己的优势,选了文科。然而,这却成为了她后来高考后的志愿填写时,被父母做决定而有了致命的铺垫。
她妈妈说:“姑娘,从小到大,你都是自己做决定,我们从来都没有干涉过你,这次志愿就听你爸的吧,就去XX师范大学吧!离家近。”
她爸爸说:“姑娘,从小到大,我们都支持你做决定,这次爸就像求你一件事儿,就去XX师范大学”吧,那个学校多好,毕业以后工作稳定,能当老师,在我看来,就是一个铁饭碗,寒暑假在家玩儿还能有钱拿,这是多么体面的一份工作。”
她那颗想要复读去北京的念头,就被爸妈的一句:我们从来没有干涉过你,这次你就听爸妈的吧!给草草的做了决定。
她从麻小的的混战中抬起头,无限怨念的说:“看着像是我爸是只做了一个决定,然而,他做的都是我人生中最关键的决定啊。读大学要听他的,毕业后工作地方也要听他的,现在每天回家饭桌上的话题就是相亲,你说我怎么待得下去?”愤愤然的拨弄着筷子下的龙虾残肢。
“我告诉你,我准备辞职来上海。你谁也不要告诉哦,如果告诉了你爸妈,我爸妈估计就得知道了,那时候就得炸天了。要知道,当初毕业后我要去南昌工作,他跟我闹绝食,这次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儿了。”
“这两年,我真觉得我是荒废了。你知道吗?我以前还会觉得,我去上班呀,一定要收拾收拾去学校,不收拾不能见人。但是今年我慢慢发现,我早上已经跟我身边的女老师一样,可以脸都不洗,头也不梳,6点起床,去教室晃荡一圈之后,回来补觉。在这个环境里,我已经被同化了。在那个小县城里,我已经没有了打扮的欲望。”她满脸的无奈。
“你知道我现在最难受的境况是什么?是我可以看着我身边的同事,告诉自己,十年后,我就是她,二十年后,我就是她,三十年后,就是另一个她啊。这种一眼能够望到头的生活,让我突然有一种恐慌感”
眉头深锁,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开始显现,说话间手指在四周围挥舞着,仿佛眼前就是她今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即将面对的人生,充满了厌恶与苦恼,带着一点点迷茫。
言语间,那一腔就要出来闯荡的热情比这眼前火辣辣的汤汁还要浓烈,我却一盆冷水给她闷头浇下。谈及刚来魔都,即将面临的住房问题,工作问题,还有她在学校当老师,对于按部就班,无视公平的晋级生涯的无比厌倦,在外工作也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公平待遇,加班加点,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在付完房租伙食费以后,还不够她去买一件衣服。
她微微张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仿佛我说的生活,与她憧憬的来到魔都后,可以呼吸的自由自在的空气不同,显得陌生又冰冷,残酷而不真实。
“我只是想换个环境。小城市的信息闭塞,让我可以想象得到,未来的某一天,我也跟我在家乡的同学一样,每天吃饭、打麻将,带孩子。连说话都会带着浓浓的烟火味儿,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我,我害怕自己沉溺在这种环境中,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生活。”
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灯光的色泽忽明忽暗,人声鼎沸的街头,她转过头来,笑着跟我说:“是了,我要来到这里,这里的空气是自由,这里的风景是美好的,这里的人,步履匆匆,仿佛都带着希望。虽然我可能会一无所有,我可能会比原来辛苦百倍,可能需要花一个小时上下班,需要挤地铁,需要一个人面对黑夜,需要独自做饭逛街,需要面对孤独,面对不顺,面对工作从零开始,但是,我也可能会有更多的机会,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掌握自己的人生节奏,慢慢的蓄积力量,改变现在这种我自己知道很不好,我却没有改变的状态,我可以,做一个不那么让我讨厌的自己。”
她一口气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等着我的肯定和鼓励。我能感觉到,她身边空气有一股力量,渲染着,妖娆着,将我还将要说出口的劝告,给硬生生给逼退。我微笑着,看着黑夜里,风扬起了她的发梢,自由而张狂,那个属于年轻的世界里,独有的风姿绰约。
随后的日子里,她就像一阵风一样,以她内心的坚定,不给大家喘息的时间,以万钧之力,投递了简历,通过了面试,在我还在感怀夏天的尾巴轻轻扫过脸颊的时候,她收拾好行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我面前。
我问她房子找到没,工作月薪多少,够不够吃住,家里爸妈担心不担心,我满脸的忧心忡忡,她却仰起头,说:
“别担心。我自己都收拾妥当了。工资够我在这里生活,公司距离住的地方有50分钟车程,我测过,9点上班,我8点出发来得及,比我在家上早自习的时间要晚多了。我租的房间里有小厨房,我自己可以做饭吃,虽然现在起点低一点,但是我觉得我能过上比之前更好的生活。我跟我爸已经摊牌,我不想要一个失控的人生:前二十年,我已经成全了父母的理想,未来的五十年,我想为自己好好活着。”
她以她的姿态,向这个世界宣布人生的选择,不埋怨,不盲从,不低迷,不回望,虽然带着一点小忐忑,却有着比肩梦想的力量。人生的路途中,我们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选择,面临选择,是否可以问一问自己,在未来的路上,不会后悔,在此情此景,用力地爱过自己,许诺过那个即将到来的未来。
岁月静好的缓缓诗意,是一种选择,无所谓地点,无所谓时间;自强不息的浓浓情怀,是一种选择,无所谓过往,无所谓未来。每一份时光的拓印,都会在岁月里留下痕迹,是深是浅,是浓是淡,都以自己的心声为指引,交由自己书写。
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把握与放弃都由自己掌控。未来就在脚下,就看我们怎么走。我看着她一步一步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这一份珍贵的自由,在这一段艰难的日子里,过着自己甘之如饴的生活,养了多肉,挂了彩色窗帘,收拾小巧却精致的房间,每天做好3菜一汤温暖自己的胃,即便是挤公车的辛苦,她也会带上一本喜爱的书,在间隙阅读。
她说,在这段时间里,一个人生活,学会了思考,学会了观察,学会了太多从前没有的东西,从来没有过像如今一样的坦然,虽然日子不算富足,但是内心却坚韧丰满,这样的自己,早已完败原来那个迷茫不知所措的曾经,逐渐掌控的人生,让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因为她有自信,在不久的将来,该来的,总会来。她的眼神洒脱又不失睿智,气质逐渐蜕变得知性而淡定从容,我在远处,为她这段新的人生,点赞。
网友评论
后来的日子里,我3年破开束缚,学会了自己思考,学会了自己生活,学会了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几天前,有个从老家过来深圳玩的同学,他跟我说,他喜欢小城市的慢节奏,喜欢晚上几个人慢悠悠的喝口茶,拍个黄瓜,吹吹牛。我沉默了好久,我想反驳他,就像你在文章中说的,这种可以一眼望到头的生活,绝对不是我想要的。之后我静静的看着他回到小城市,什么都没说,或许是我喜欢用事实说话。
@洛洛莉ya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