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坪是这个村第七小组的老地名,属于哪个乡镇哪个村子,就不透露了。从二零一七年开始,为响应国家扶贫大号召,我与这个村这个小组便有了交集。
这个村原是三村合并村,两千来号人,下辖七个村小组,电坪是第七组,属于偏远的自然寨,土家、汉族杂居,扶贫户共二十一户。二零一七年五月,我们正式进村结对,每名工作人员结对三户联系户。我联系的分别是明礼叔、清龙叔还有长生叔这三户。这一篇主要谈及明礼叔这户。
明礼叔是六零后生人,瘦小的个子,最初是在广东佛山的家具厂打零工,后来年过六十,厂里辞退回家务农,他平常闷声话少,但是人很能干,每次去他家,不是见他在菜圃里操持就是房前屋后的忙活,把房子院坝整理的干干净净,所以我们每次都愿意把他家当作我们这组的扶贫办公集结地点,中途有几次连心饭都是选在他家吃的。他媳妇勇云婶身体不好,患有面瘫和糖尿病,干不了重体力活,在镇上陪着小外孙读书,顺带卖点自家种得小菜。勇云婶人很精明,性格外向乐观,和明礼叔是属于互补型性格。去这户走访,勇云婶自然是直接联系人,产业、医疗、教育等等扶贫政策还有家里的各项开支收入等等她都明白的很,所以和她了解相关情况基本上不存在沟通障碍。每次去勇云婶家,她都会热情地给我们生火、端些家里自种的柑子板栗之类的,我们则围坐在她家火炉旁忙着填写各种表格台账。明礼叔和勇云婶育有三个女儿,都已外嫁,分别跟着丈夫在沿海打工。勇云婶和我透露过,由于没有儿子,所以打算让老三志花留在身边给养老。志花之前的老公是重庆人,育有一子一女,后来离婚了,女儿跟着前夫,儿子小鑫则跟着外婆,志花本人则去了浙江打工。小鑫是个聪明懂事的男孩子,当时在镇上小学读三年级。每次去的时候如果是周末或者逢年过节,我都会给这小家伙带一些牛奶零食之类的。勇云婶作为外婆对这小外孙是透在骨子里的爱,但是在小鑫的教育成长方面仅仅是冷不着饿不着,教育方面更多地是寄希望于学校课堂。我很能体会农村留守儿童那种童年的孤独,因为我自身也是农村的孩子。我很关注小鑫平常在家的表现,我原来给勇云婶沟通过宁愿让孩子多出去和小伙伴玩耍都不要在家玩手机游戏,勇云婶每次也是无奈地表示这村里没几个上道的孩子,跟着他们只会变坏。关在家里,天天眼皮子盯着,总不会坏事。我听了很无奈,这是对于留守儿童隔代教育最大的魔咒。后来,我问到勇云婶,小鑫是你带大的,如果以后他想回到他父亲身边,你会让他去吗?勇云婶沉思了会儿,说到:“我老两口尽能力把他带大,不指望他能养老送终,如果想回到他父亲身边,还是会让他去的,毕竟这个谁都做不了他的主,况且他还有个亲妹妹在那边,兄妹俩能好好长大,我作为外婆自然会很开心。”说罢,默默地低下了头,我能看出勇云婶眉间的怅然若失……
扶贫队长廖老师每次跟我打趣说,每次上头有什么扶贫检查,我们都愿意把检查组往明礼这一户家里带,因为整个村的贫困户里面这一户的院坝是最干净的,老两口又是老实本分的那一类。确实有次省检,勇云婶在回答检查组问题的时候,都是在尽力地维护我说话,“两不愁三保障都到位,房子得到翻修,医疗保险和小孩子的教育帮扶都很到位,小王的扶贫工作搞得好!”我后来知道后很诧异,我说这些都是国家的政策好,我只是个落实跟进者,这我不可贪功。勇云婶笑道,“这怕什么,我实话实说而已,你本来就搞得好!”我听后脸红了一圈。
到了二零二一年,将近五年的精准扶贫工作结束,最后一次和明礼叔家告别的时候下着小雨,我给勇云婶说“老婆婆,这次说不定是最后一次来您家了,以后好好保重身体,好好把外孙带大,以后虽然换单位帮扶了,但有什么事还是要给我打电话联系”。此时勇云婶红了眼眶,然后转过身去从家里拎着一袋板栗和一袋柑子一定要塞到我们的车里,说“家里没啥好东西,你一定要拿着!”此时雨下得更大了,回去的路上,一行的同事都默不作声…我很清楚大家心里都在惦念着什么。
时隔一年,得知志花回到了他们老两口的身边,和新找的隔壁村的男朋友一起在家发展山鸡养殖业,目前产业应该已步入正轨,而小鑫应该已经读五年级了吧。我很欣慰,更多地是为小鑫感到欣慰、为这平凡但勤劳踏实,努力改变自身的一家人感到欣慰…
最后借用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中的名言结尾:人间失格,生而为人,更需要向阳而生的勇气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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