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卖菜的那一幕，给我上了意义深远的一课

01

我是在街边的菜场门前遇见那位阿姨的。

周五的下午，天正下着雪。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少，冷风吹来更显寒冷。

瘦小的她坐在小板凳上，撑着一把雨伞。前面的蛇皮袋子上，整整齐齐码着自家种的几样蔬菜，但旁边就是菜市场跟超市。

我从她旁边路过时，她招呼我买菜。而我只是为了抄近路，穿过超市去附近的商场买回家的东西。天太冷了，没什么人注意到伞下瘦小的她，更不愿意停下脚步来买她的菜。

我从商场出来，外面的雪下得更大，感觉更冷了。天桥上铺满了草垫儿，可还是要小心翼翼地前行。再次见到她时，我动了恻隐之心，很想买点儿小白菜。可是我手里撑着雨伞，还提着几瓶酒等东西，已经很不方便了。这时，我看到一个戴着眼镜儿的高个子中年男人，停下脚步买了一些小白菜。

我舒了一口气，虽然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还是离开了。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02

记忆里，母亲会经常上街卖菜。

以前，她还不会骑自行车或是摩托车。每次都要早起，步行很远去卖菜。母亲的人品跟名声一直很好，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会很开心地发现她提着空的菜篮子回来。偶尔，也会买点儿豆干儿回来。

夏天是母亲卖菜最多的时节，整条街都是卖豇豆的，两毛钱一斤。每天下午，她都会去地里摘几袋子回来。晚上一把把理好，第二天拿到街上去卖。每次都是等母亲卖菜凑齐了学费，最后一天才去给我报名。

印象里，母亲可以卖的东西很多，比如桃子、冬瓜、豇豆、南瓜、黄子菌（山上长的一种蘑菇）、金银花、大米、土鸡、鸡蛋……

我记得上初中那会儿，正处在青春叛逆期。有一回跟母亲闹矛盾，我不肯吃饭。那天早上骑车经过她卖菜的地方时，我是一脸的嫌弃与漠视。

在我的印象里，她很少在那里卖菜。她一般去比较远的地方，她说熟人少，价格高。

长大后，觉得曾经的自己年少无知、不懂事！

03

2016年秋天换工作，别人让我去一家公司。

才做了一个月，我成了替死鬼被开除。谈好的待遇，也少了一千块钱。当时心里特别难过，想着中秋节跟母亲的生日快到了，就买了回家的车票。

我记得那天是母亲的生日，我们让她不要去卖菜。可是，她还是一大早就去了。

吃完早饭，我和嫂子上街偷偷地去给母亲订了蛋糕。之后，我们在一条街尾找到了她。我给她买了一碗馄饨，她说早上爸给她买过早点了。

记得那天风很大，街上到处都弥漫着烟花、爆竹的味道。一路走过来，都是卖豇豆、冬瓜、南瓜等蔬菜。母亲前面也是堆放了一大堆，很明显没有卖出去多少。她看我穿一条棉麻的裙子，一直说冷让我们回去。我说别卖了，咱们回家吧。可是，她却坚持说等卖完了再回去。

旁边一位卖红辣椒的阿姨知道我们是谁后，她很羡慕母亲有这样的女儿跟儿媳。

我帮忙那阿姨招揽客人，母亲说要去上厕所，便匆忙地穿过马路。我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厕所，只见她消失在人群里……

有个烫着卷头发的“城里人”要买扁豆，我帮她挑选了一些却不知价格。还好这时，母亲迅速的跑过来。她熟练地拿秤称好，说三块钱一斤，多余半斤就两块钱。最后，那个女的讨价还价说一块五！

“那行吧。”母亲只好同意了。

只见那女的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一不小心都掉到了地上。

“都是硬币哈！”母亲有些尴尬地笑着说。

就这样，她弯下腰去捡那一枚枚的硬币。我很想说不要了，但只是转过身去，见那个女人渐行渐远，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才知道，卖出去的扁豆是村里一个本家嫂子的。她家里条件也不差，却托母亲帮忙卖掉！

04

最终还是没有等母亲卖完菜，我跟嫂子先离开了。

接着，我们去买了些肉跟蔬菜。然后，去蛋糕店取蛋糕。那个漂亮的蛋糕做好了，上面有按照我的要求设计的玫瑰、康乃馨跟长寿面……

我们上了一辆公交车，要赶紧回家做午饭。一路上望着窗外，我都在想刚刚的情形。那是我第一次站在母亲身边，看她卖菜。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想哭。QQ空间里的心情还没有写完，就到了终点站。下车时，我一不小心把蛋糕提歪了，结果可想而知……

幸运的是，蛋糕店答应重新免费给我们做一个。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05

国庆节跟男友从上海回老家，那天早上在厨房里，母亲问及他家的情况及我们未来的打算。

她说等我将来出嫁的时候，会给我一些钱，也会好好的给我准备一些嫁妆。她说不希望我们在外面买房子，不想我压力太大。不想我将来像她和未来的婆婆一样，指望着从卖菜、鸡屁股里抠钱出来……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她不想我将来像她们一样太辛苦。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说我们想靠自己，不想靠双方父母。

以后，每当我跟男友想乱花钱的时候，就会想到彼此的母亲卖菜挣钱不容易。

06  

现在，家里的条件改善了很多。父亲也不再外出打工，可以在家帮助母亲了。她现在依然经常去卖菜，只不过可以骑着电动摩托车或是搭乘公交车。

一转眼，又到了腊月。

我记得小时候，都是等母亲卖完大白菜、萝卜、鸡蛋、土鸡等东西时，她才会带我跟哥哥去买过年的衣服。她说有时遇上城管，还要打“游击战”、被讹掉一部分钱……

村里面读完高中、念大学的人不多，女孩子则更少。所以，我一直很感谢母亲让我大学毕业！她没有让我早早的辍学打工、嫁人，而是让我走了一条不同于村里其他女孩子的路。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很多母亲卖菜换来的艰辛。

现在超市越来越多，在外面卖菜的人也越来越不容易。在路边或者是在菜场门口看到那些卖菜的人时，我会停下脚步买一些。

07

后来越来越明白，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我也不再因为贫穷而自卑，或者是对母亲有任何的埋怨。

相反，现在回家见到琳琅满目的蔬菜时，我会很开心地品尝那些来自家里的味道。

当然，也会很感激我的母亲！

特别是亲眼见她卖菜的那一幕，给我上了意义深远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