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稻菽千重浪

作者: 半册闲书 | 来源:发表于2024-10-12 17:07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不一样之【科技】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天刚蒙蒙亮,老赵哼着歌曲就来到了科技示范园,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用他自己的话说,早上起来要是不看看庄稼,一整天心里就不踏实。何况今天这个连片种植1000余亩的水稻,要迎接省市农业部门“水稻精确定量栽培”项目验收,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老赵上星期才过了六十大寿,中等身材,身体虽然不算壮实,但很精干,留着板寸头,不看脸上的皱褶,看后背还以为刚到中年呢。

    老赵是哪年开始流转别人土地的,问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种十多年了,还得过“全国种粮大户”的荣誉。这荣誉是老赵炫耀的资本,每每有人来示范园参观,老赵总要拿出来炫耀炫耀。

    早年老赵种的水稻也是优良品种,可就是产量不高,要么就是长得好了,8月底的恶风暴雨必倒伏,每年收益交完土地流转费就所剩无几,很多大户和他一样,有的还亏损得干脆不种了,可老赵总说“谁让咱是全国种粮大户,撑着!”

    两年前,县农业部门来了技术员,寻找种植大户示范“水稻精确定量栽培技术”,老赵豪不含糊地报了名。

    农业部门对参与“水稻精确定量栽培技术”的种植户进行理论培训,那时老赵老伴刚去世,心情也不好,感觉挺麻烦的,每亩用多少肥料、放多少水、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灌水等等都有严格要求。

    “庄稼活不用学,别人咋着我咋着。都种几十年田了,还整这麻烦。”老赵听着年轻的肖博士讲课很不以为然。

    “赵大哥,你还别抬杠,现在都是科学种田,你那老方子不灵了。”坐在他旁边的陈秀秀用胳膊碰了一下老赵小声说道。

    “灵不灵,咱比比。”

    “比就比,我们种植面积差不多,都是1000亩左右,你按你的老办法种植,我按肖博士老师讲的精确定量栽培技术种植,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在县城最好的馆子吃三天;如果我赢了,你就在我们400多人的大户群里喊我一声老师。”陈秀秀知道老赵最爱面子,让他跟别人喊老师,比让他掏2000块钱还难。在课间休息时,直接向老赵发起了挑战。

    “一言为定!”老赵想:我还怕你个老娘们,要力气没力气,论财力也不能跟我比,大不了,多施点肥,难不成还赢不了你。

    陈秀秀是老赵邻村的种田大户,留着齐耳的短发,虽已人到中年,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是小县城有名的种田美人,说话快言快语,办事也干净利落,这么好的一个人,就是命苦,嫁的男人是个渣男,常常家暴,每次都把陈秀秀打得体无完肤,陈秀秀多次要和他离婚,都被他威胁着不能离,去年在当地妇联部门帮助下,陈秀秀终于自由了。彻底摆脱了恶魔,陈秀秀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十八岁,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劲。

    陈秀秀和老赵打赌的事,在小县城种田大户中迅速传开,有人开老赵玩笑,让老赵赌如果陈秀秀输了,就把陈秀秀娶了,老赵嘿嘿地笑着。很多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等着看结果,确定下年能不能用肖博士教的办法种稻谷。

    转眼就到了育秧时节,老赵照着他的老方子将稻种泡了两个白天三个夜晚,捞出凉着催芽。气温适宜芽子来的快,稻嘴露白了,他就撒在了秧畦上,然后插上竹瓣,覆上薄膜,他采用的是水田小拱棚育秧。

    陈秀秀那边,育秧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她采用的是软盘旱育秧,从备育秧土她就按照肖博士讲授的方法进行,两个人稻芽是同一天撒上的,不同的是陈秀秀撒在了育秧盘上,然后将秧盘摆在秧畦上,撒上营养土盖子。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早晨,老赵悄悄地来到了陈秀秀的育秧棚外,掀开帘子,他大吃一惊,盘上的秧苗不仅现青了,还长得很壮实,比他的秧苗长势好多了。老赵心里嘀咕:“难不成这方子真行?”

    又过了几天突然寒流,老赵虽然是小拱棚,可还是受冻不轻。陈秀秀的就不一样了,育秧棚里暖和,基本没受影响,加上软盘覆盖营养土,苗匀苗壮。

    陈秀秀软盘育秧采用的是机械插秧,秧龄20天就开始插,她的秧插完了老赵才开秧门。老赵是人工栽秧,秧龄在一个月左右。一个月秧龄的秧苗比20天秧龄的秧苗高且壮,陈秀秀插秧期间又遇一次寒流,她的秧苗插大田十来天还是露个小头,不见生长。而老赵插秧时气温已经回升,秧苗到大田缓苗快。

    那天老赵又转到了陈秀秀那边,正遇上陈秀秀在田埂上除草。“大妹子,你那秧苗怎么在泥里不愿向上长呢?等着在城里最好的馆子请我三天吧,哈哈哈!”

    “赵大哥,你也高兴得太早了,万里长征才开头呢,机插秧苗缓苗慢,谁输谁赢四个月后才见分晓。”陈秀秀也不示弱。

    陈秀秀嘴上说着不担心,可心里也没多少底,老赵走后,她就联系肖博士,肖博士说他和几个技术员正在来的路上,不一会就到。

    肖博士他们询问了陈秀秀是否是按实施方案来的,得到肯定回答后,又仔细分析了天气情况,最后建议陈秀秀施提苗肥,不要多施,过段时间再施分藥肥,并说苗子很快就会转好。

    陈秀秀有了技术支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按照技术方案要求管理,一个星期后秧苗果然转变过来了。

    老赵采取“三合一,一炮轰”,就是秧苗栽插一个星期后,除草、防虫的农药以及肥料一下子施到大田,秧苗长得浓绿,看着比陈秀秀田里好看。

    陈秀秀也不着急,她除了在秧苗栽插一个星期时将除草和防虫的农药一次性施了,肥料是分三次施的,提苗肥、分蘖肥,孕穗期又施了穗肥,苗子不浓绿,但茎杆粗壮。

    老赵时不时去陈秀秀田间地头走走,也不忘说些风凉话打击打击陈秀秀;陈秀秀也到老赵示范园看过几次,但每次都是笑而不评。

    老赵的傲气被八月底那场恶风暴雨彻底打败了。

    8月30号傍晚,黑云压境,风力一点点变大,天气预报:受台风影响,夜晚到明天,将有中到大雨,局部暴雨。

    前几天种田大户微信群里,农业和气象部门都下发了通知,提醒大家做好防灾预案。今天又下发了大风紧急通知,一时间,群里像炸开的锅。

    “老天真是不让人活啊,每年8月底都来场恶风暴雨,怎么做预案?那么大的面积,又捂不住。”

    “稻子又要倒伏了,可怜辛辛苦苦大半年,不知能收多少。”

    “我今年还多种了200亩,这下赔死了。”

    “今年收了,明年再也不斗了,准备把田退给农户。”

    “我签的是5年合同,才种了2年,不种也赔不起啊。”

    “老表,明年改行养鸭子,稻倒了又生芽子,芽子稻卖不掉,只能做饲料。”

    老赵看着群里呼啦啦几百条信息,心越来越寒,看了看漫天翻滚的黑云,迷迷糊糊扛着铁锹就去了稻田。上午他已经把田里的排水沟都挖到了底,大雨来了排水通畅,水稻倒伏了好收割些,他还要去再检查一遍。

    陈秀秀看着群里的信息,内心如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正如农友所说的,水稻如果都倒伏了,减产减收一半,辛苦大半年,恐怕还不够付土地流转费,她这片田是平坦的大畈,流转费每亩可比其他人高200块。与老赵打赌的事,秀秀倒是不担心,同样的天,同样的气候,受灾都是一样的。

    老赵刚走到稻田旁,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一阵刺耳的雷声从耳旁划过。顿时,狂风大作,老赵眼睁睁看着猛烈地飓风把他心爱的稻子摇啊摇,一点一点吹弯了腰,然后稻子你挤我我挤你,无可奈何地趴下了。不到几分钟,天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由稀到密,倾泻到稻穗上,却像锤子敲打在老赵的心上。

    “苍天啊,你为什么没一点善心!”仰望天空,老赵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原本指望这一季稻收了,能够偿还老伴治病时欠下的债务,这下连流转费也付不了了。这个不爱流泪的硬汉,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和着的泪水,一阵头晕目眩,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赵,你怎么这么傻呢?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下大雨还去田里。”老赵看到老伴拿着毛巾帮他擦试头上的雨水,流着泪唠叨。

    “老伴,你去哪了,为什么要丢下我。”说着老赵就伸出手去抓,可是总差那么一点距离,怎么也抓不到老伴的手。

    “老伴!”老赵一急大叫了一声,这一声把他自己叫醒了。

    “爸,你终于醒了!”老赵睁开眼一看,女儿娜娜正坐在床边抹眼泪。

    “娜,你怎么回了,我这是在哪?医院?”老赵使劲转了转眼球,看到头上的吊瓶,正冒着泡滴着无色的液体。

    “娜娜,你爸醒了,给你爸洗洗脸,把你那小猫脸也洗洗吧。”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陈秀秀?”

    “是我,赵大哥,你终于醒了,可把你姑娘吓坏了。”

    “爸,你昏迷这两天,秀姑姑来了好几趟呢。”

    “哦,谢谢你啊大妹子,你家的稻怎么样啊?我的稻全完了。”

    “咱不谈稻,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

    那天邻居王大虎从陈秀秀家修水管回来,恰巧遇到老赵晕倒在田埂上,连忙打了120,又联系了老赵女儿娜娜。

    王大虎是陈秀秀表弟,是个水电工。

    表弟走后不到20分钟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陈秀秀很担心,打电话问他到家没有,王大虎说在救护车上,可把陈秀秀吓坏了。

    老赵三代单传,老伴死后,除了女儿没有其他亲人,女儿又远在省城上班,短时间内来不了。王大虎叫来救护车把老赵送到医院抢救,第二天早上老赵女儿赶来了,他才回家。

    陈秀秀娘家其实是老赵一个湾子里的,老赵家住在湾子南头,陈秀秀家住在北头。老赵小时候学习很好,乡邻们都说他“吃书”,是个好苗子,将来肯定有出息。可命运就是爱捉弄人,读高二那年,父亲意外去世,对他打击很大,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不久又罹患了乳腺癌,老赵只得辍学,一边筹钱为母亲看病,一边打工挣钱养家。

    陈秀秀小时候,父母就常拿老赵做标杆教育她:“你看南头的赵孩,学习多用功。”“南头的赵孩又懂事又孝顺,小小年纪,就开始挣钱养家。”

    听得多了,陈秀秀在心里就打上了烙印,中学时闺蜜问她,将来要嫁什么样的男人,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赵孩”,然后笑笑不作答。

    老赵结婚的那天,湾子里的大人小孩都去喝喜酒,陈秀秀放学后,母亲喊她一块去吃席,陈秀秀心里空落落的,慌对母亲说作业多,让母亲自己去。母亲走后,她一转身,泪水就出来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她披着红盖头,红盖头被她的新郎掀开,那个新郎竟然是赵孩。

    陈秀秀初中毕业后,就随着打工潮去了南方,起初是在一个小餐馆当服务员,后来老乡介绍去了毛织厂做车线工,也就是在这时认识了王奎。

    王奎是陈秀秀邻村的,比陈秀秀大几岁,去毛织厂比较早,现在是烫衣车间主任,因为是老乡,经常在节假日一起聚餐,一来二去熟悉了,王奎就展开了猛烈进攻,很快陈秀秀就被俘虏了。

    陈秀秀是挺着大肚子和王奎办的婚礼,结婚五个月后,女儿出生了。女儿的出生就是陈秀秀恶梦的开始,婆婆重男轻女,王奎在婆婆的教唆下,也不给陈秀秀好脸色。女儿满月那天,王奎喝醉了,让陈秀秀帮他倒水,陈秀秀哄孩子来慢了一步,王奎一脚踢在了陈秀秀屁股上,陈秀秀一下趴倒在地,鲜血顺着额头汩汩外流,一家人像没看见一样,那一夜陈秀秀是合衣含着眼泪入睡的。

    有了女儿以后,陈秀秀就一边在家带孩子,一边帮公婆种田,王奎逢年过节回家,稍有不顺,就是一顿拳头,别人盼丈夫回家,她是害怕丈夫回家。好在现在这种日子结束了,陈秀秀和老赵一样是种田大户,可以自由自在干自己喜欢的事了。

    老赵在医院住了3天,因为心里挂念着田里的稻谷,无论女儿怎么劝,他坚持出了院。出院没回家先去了稻田,看着稻田里像石磙碾过的稻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灾啊,农业受天气影响太大了。”

    老赵虽然住在医院,但种田大户群里大户们这几天的议论、抱怨、骂娘他都看到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的水稻都有不同程度倒伏,但陈秀秀始终没有说话。群里通知,第二天省市农业部门要来陈秀秀“水稻精确定量栽培”示范点进行项目验收,要求种田大户们10点到示范点现场观摩。

    第二天上午9点,女儿娜娜骑车带着老赵去了陈秀秀示范点。通知10点观摩,可大户们都早早地去了现场,他们和老赵一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试验结果。

    远远望去,示范点人头攒动,金黄色的稻谷随风摇曳,稻浪一浪赶过一浪,似乎在对客人点头致意。老赵从女儿身后伸长了脖子,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娜娜,你秀姑姑田里稻子没倒伏?”

    “没有啊。”

    “老赵,身体好些了?”

    “老赵,真是奇迹啊,你看陈秀秀的稻子一点没倒伏,这次恐怕要赌输了。”

    “老赵——”

    农友们与老赵打着招呼,关心他健康的同时,也没忘记他和陈秀秀打赌的事。

    老赵听得耳朵嗡嗡响,但心里格外高兴,这秀秀还真有两下子。

    “赵大哥,你来了。”老赵正在心里夸陈秀秀,没成想却走到了她跟前。

    “来了,大妹子你真厉害,这么大的龙卷风都没吹倒你的稻子,佩服!”说着,老赵冲陈秀秀竖起了大拇指。

    “叫老师,叫老师!”很多人都在起哄。

    “别、别,实际产量等专家来实打实测才见分晓。”陈秀秀笑盈盈地和农友们聊着,脸上透着自信,那齐耳短发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眉眼似乎都会说话,老赵第一次这么细细地打量她,内心泛起了涟漪......

    “爸,你看,验收组的专家来了。”老赵正开着小差,女儿拉了拉他胳膊。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从车里走出了10多位专家,农业部门的领导招呼大家集在一起,介绍了项目实施情况,陈秀秀介绍了她示范田作法,然后采取两种方式测产。一种是五点取样法,人工割打;另一种是GPS测面积机械实割,现场称重。

    几路人马按照分工,各负其责,11点左右,机械收割的数据出来了,1.08亩,总产760.02公斤,亩均703.72公斤,按含水量15%计算,亩产干稻谷598.16公斤;12点多一点,人工五点取样的数据也出来了,与机收机打基本持平。

    当工作人员将实测数据公布时,田间地头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陈总,明年我来跟你学习。”

    “陈总,这个方子难不难呀?”

    “陈总,你可要发财了,稻区大面积受灾,粮价肯定上涨。”

    “陈总、陈总——”

    大家把陈秀秀围在中间,这个一句那个一句,陈秀秀不知回答谁的好。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中一声大喊:“大家让一让!”农友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老赵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陈秀秀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陈老师,请受我一拜!”

    “赵大哥,快起来,一句玩笑,您还当了真。”陈秀秀连忙拉起了老赵,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农友们,今年我的水稻在大灾之年,没有受灾,也没有减产,主要是依靠科技的结果,是专家们指导的好。这个方子要比你们常规种植方法费力一些,肥料分三次施,比你们一次施要多增加成本,大家如果有信心,明年我们一起加入项目示范。”陈秀秀拿起大喇叭,对大家做了统一回答。

    观摩会的第二天,老赵就找收割机收割他那倒伏的水稻,正常收割是每亩60元,可倒伏稻每亩80元还没人愿意割,最后还是陈秀秀帮他找的师傅。

    倒伏在下面的稻子已经生了芽子,这样的稻粮库是不收的,只能半价卖给别人作饲料,算下来收割机每亩增加20元成本,加上价格损失,老赵1000亩水稻,不算土地流转费,收入只有43万元,而1000亩田土地流转费是50万元,不连老赵自己人工投入,现钱亏7万元。好在政府牵头买了农业保险,总算把亏空填平。

    陈秀秀就不一样了,1000亩稻田,收稻谷596000公斤,市场价每公斤2.1元,总收入125.16万元,减去土地流转费及生产资料、人工费,纯收入41万元。

    老赵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学,拿得起放得下,人家陈秀秀能做到的,我也能。于是三天两头到陈秀秀那去取经,他最想知道的就是为啥陈秀秀田里的稻没倒伏。陈秀秀告诉他,其实肖博士在培训时都讲过,肥料分段施以及干干湿湿管水,都能使水稻茎杆变得粗壮,茎杆粗壮了肯定倒不了。

    老赵去取经的同时,也帮陈秀秀家干些重活,每次陈秀秀都炒上几个小菜,然后陪老赵喝上两杯,也不让喝多。但有次他们聊到小时候的事,聊得开心了就忘了控量,喝得晕晕糊糊,老赵起身准备回家,谁知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陈秀秀一把抱住了老赵,四目相对,老赵看到陈秀秀喝了酒,脸上透着红润的光泽,一双大眼睛满目含情,心里一颤,陈秀秀手越抱越紧:“赵大哥,今晚别走了。”说着就扬起头咬上了老赵的唇。

    老赵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睁眼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家的床,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醒了,洗洗吃饭吧。”陈秀秀正往客厅桌子上端菜,一盘青菜豆腐,一盘小咸菜,稀饭和水煮蛋都摆好了。

    “秀秀,我?”

    “我什么,你反悔了?我可是从读初中就等这一天呢。”

    “真的?”

    陈秀秀跟老赵讲了,他结婚时她莫名其妙地哭了,还讲了她做梦当新娘,老赵掀盖头的事,这回是老赵把陈秀秀紧紧地抱住了。

    腊八那天,老赵和陈秀秀去民政部门领了证,农业部门领导亲自给他们主持了婚礼,种田大户们来了100余人喝喜酒。他们都说老赵怪洋火,打赌输了反而抱得美人归,老赵说,这就是科技给他带来的红利,双丰收。

    结婚后,两家流转的田合在一起就2000余亩了,过罢春节老赵就早早地向农业部门申请承担第二年“水稻精确定量栽培技术”示范任务,由于第一年陈秀秀示范的1000亩获得成功,第二年政府示范面积在全县扩大到20000亩。陈秀秀也被农业部门特聘为“农技员”。

    今年虽然和去年一样,8月底也遭遇了恶风暴雨,但示范户们的水稻很少有倒伏的。

    老赵的示范园,去年冬天作为高标准农田建设区,已经建成横竖几条机耕路,路两旁栽上了杨树,真正是林成网、田成方了。

    走在宽阔的机耕路上,老赵又给负责今天专家测产的收割机师傅打了个电话。

    看着满田金灿灿的稻谷,想着2000亩稻,纯收入最少80万,欠别人钱都可以还清,剩下的给两个姑娘办婚事,接下来就是喜事连连了。老赵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种田还是得依靠科学技术,今天的验收他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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