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受过饥饿的感觉吗?哦,对了,现在你应该没感受过,当你饿的浑身无力,看到任何东西都是食物的时候你就懂了。
看,原来本是麦田的地方,长满了枯草,只有零星几颗玉米的尸体在挣扎着,随着风摇摆着,不时有成群的蚂蚱飞出草丛,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路过的黑云,遮挡了那些过往人们的视线。
一条大河在一个小村子旁边淌过,村头柳树下坐着一个干瘦的年轻人,他是村里唯一的傻子,他出生的时候老娘难产,把他生下来死了,他爹一看生了个傻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没了踪影;从小,跑东家窜西家,讨点东西勉强活着;你看他,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的鼻涕,流着哈喇子,穿着一身破的不能再破的军大衣,手里捧着窝窝头呆呆的看着。
他在想什么呢?你可能会想,他在想吃这窝窝头应该做什么菜?还是这窝窝头真香?不是,都不是,他在想,这是他讨来的最后一个窝头了,吃了就没有了,不吃呢?还饿,应该怎么办呢?
来,我带大家去看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前几天,村民们收了今年少的可怜的庄家,放在共用的仓库里,傻子饿了,趁着夜色钻进去,摸着黑找了块红薯,啃了口,觉得太硬,就摸索着从仓库里找了些柴火点着,他借着火光把红薯丢在里面烤着,过了段时间,红薯的香味弥漫开来,傻子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抓红薯,结果烫了一下,把抓在手里的红薯丢了出去,火星溅在了一旁的干柴上,火苗借着夜风,呼的着了起来。
傻子随手捞了一根木柴,没有去灭火,反而用木柴插了那烤好的地瓜站在那里吃了起来,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往外走,村里人们看到仓库有火光,就有人呼喊着灭火,可是那风把火势吹的越来越大,好不容易把火熄灭了,天也大亮了,人们看着被烧成一堆灰烬的粮仓楞楞的,呆呆的,这可是今年冬天全村人的口粮啊!就这么被傻子一把火给烧的只剩下几袋可怜的玉米面,人们本想责问他,可一看傻子傻呆呆的抱着几个烤的半生不熟的地瓜在哪里吃着,还不时发出满足的吧唧声,想让他负责吧,可是他是个傻子,事情已经发生了,人们只能想办法度过今年这难挨的寒冬了,然后各分了一些玉米面回家去了。
傻子吃完地瓜,在地里转了一圈,可惜今年是个灾年,庄家被蝗虫祸害的厉害,没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就溜达着在周围村子讨点东西吃,溜达了一天,只在晚上的时候讨了一个窝头,他高高兴兴的捧着那窝头回到破烂不堪的家里,度过了一夜。
早上就坐在那柳树下,看着那窝窝头,呆呆的就这么坐了一天,大概是恶急了,张开嘴,去咬那干硬的窝头,结果,咔嚓一声轻响,窝头没事,傻子牙掉了一颗,满嘴是血的在村子里喊着:“我疼!我疼!我疼啊!”
傻子东讨一点儿,西讨一点儿,就这么勉勉强强,熬到了冬天,可是今年冬天的夜异常的冷,你听,起风了,北风呜呜的喊着,那声音,像极了冬天的哭泣,傻子饿的前胸贴后背,浑身无力,裹着他那军大衣在村子里踩着积雪,一摇三摆的走着,不停敲着各家的门,敲门声伴着呜呜的风声,让人听不清楚,傻子有气无力的喊着:“我饿,我饿,我好饿。”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也许他只想说这句话吧!也许他已经饿的没有说其他话的力气,你们听他那小的可怜的声音在这刺骨的风中,久久回荡。
人们也想给他点吃的,可是这灾年收成本来就少的可怜,还被傻子一把火烧了,只留了点儿玉米面,玉米面不够人们吃的,人们就和了树皮草根勉强挨着,自己都不够吃,怎么会分给傻子呢。
傻子敲了半夜的门,什么也没讨到,他发着虚汗,身体打着摆子,摇摇晃晃的回到家里,蜷缩在炕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雪来,傻子饿的头晕脑胀,胃开始痛了,他捂着肚子忍着,忍着,心想忍忍就好了,忍忍明天天亮了就可以弄到吃的了,忍着饥饿还有那刺骨的寒冷,恍惚中他看到面前摆着一块香喷喷的烤红薯,那红薯的香味是多么的诱人啊!他伸出手去抓住红薯,往嘴巴里送,可是越吃越饿,越来越饿。。。
人们一连好几天没有看到傻子的身影,有人去他家看,看到他蜷着身子,光溜溜的在炕上,手里捧着炕上的草席嘴巴被草席子割了一条条口子,鲜红的血早已经结成了冰,冰冻在傻子那瘦的皮包骨的头颅上,人们再看傻子,原来早就死去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刨了坑把傻子草草的下葬了。
第二年,是个丰收年,人们丰衣足食,吃饱喝足了,路过傻子的家门口,就会不自觉的想起被饿死,冻死的傻子,人们除了叹息,就只剩下了可怜,可怜那被活活冻死饿死的傻子,可是可怜又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大人经常拿傻子来吓唬小孩子,如果有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们就会说,不许哭,你再哭我们就把你给那饿死的傻子吃,那样他就不饿了,当然孩子听了也就不哭了。
转眼冬天又来临了,今年比去年更冷了,北风天天喊着,叫着,钻进人们的院子,钻进屋子,还好人们有暖和的火炕和烧的通红的火炉。
村东头离傻子家不远的地方,是村长一家,村长的儿子大奎和邻居二丫经常在一起玩,这不,入冬的第二天的傍晚,两个小家伙在门口玩,玩着玩着看到柳树下出现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穿着破烂军大衣的人,那人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不时用手擦着就出来的哈喇子,一边擦,一边在说着:“我饿,吃的。。我饿,。。吃的。”二丫和大奎一看是傻子,他们知道傻子死了,但是又搞不懂傻子为什么又活过来了,就拿石头丢他,傻子头上被砸了几个大包,恶狠狠的对二丫和大奎说:“嘿嘿,嘿嘿,不错的吃的。”说完消失在了黄昏里。。
两个小家伙在这个时候听到各自父母喊回家吃饭,便相互告别回家去了,大奎回到家对村长说,在柳树下发现一个奇怪的人,很像傻子,村长听了只当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没有当回事。
第二天,人们发现二丫不见了,就满村子找,可是整个村子找遍了,就是不见二丫的身影,大人们都急坏了,这么小的孩子能跑去哪里呢?这时候,大奎出来说昨天见到了傻子,还说着我饿,吃的。
有人说村子里都找遍了,唯独傻子家没有找过,提议去看看,结果推开门,看到屋子地上有一大堆灰烬,灰烬上正架着半截身子,头和四肢不见了,二丫的爸妈一看那半截身子,还有地上破烂的衣服,就哇的哭了出来,说这正是昨晚二丫睡觉时穿的衣服,人们这才看清这正是二丫的身体,可是头和四肢去哪里了呢?
人们议论纷纷,都以为死去的傻子回来了,一下子,村子里充满了恐怖的氛围,大人们纷纷把自家孩子锁在家里,晚上睡觉把门窗锁的严严实实的。
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安无事,晚上,村长家把门窗锁好,吃着他爱吃的猪头肉,喝着小酒,再看看正在坐在炕上看动画片的宝贝儿子,心里美滋滋的,不知不觉喝的多了,听见起风了,还有沙沙声,以为又下雪了,转头看向窗外,这一看可不要紧,吓了他一个激灵,窗上有一张惨白的脸,那脸上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往屋子里看着,嘴巴里还流着哈喇子。
村长顺手拿起酒瓶,壮着胆子再看,发现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咯吱咯吱人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因为喝多了,花了眼,就对旁边的老婆说道:“奇怪,往常喝一斤都没事,今天怎么喝了两杯就有些多了,刚才我看到傻子了,你有看到没?”
村长老婆一边给一旁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奎脱衣服,一边叹了口气说:“唉,傻子,是死的挺可怜的,二丫的死,人们都说是他回来干的,我看不太可能,死了,怎么还能回来,死了就死了,我看你啊,是真的喝多了,看花了眼,,别喝了,睡吧。”说完拉上窗帘,搂着大奎钻进了那温暖的被窝。
村长打算收拾东西不再喝酒,听到有人敲窗户,还隐约听到了有人在说,我饿,吃的,我饿,吃的,村长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看到的还是傻子那惨白的脸,傻子怪笑着看着床上的大奎,说着:“我饿,吃的,我饿啊!吃的!”说完伸出枯干长满黑毛的手用力拍打着窗户。
村长和他老婆他们都看到了傻子的脸,吓的一声惊叫,把刚躺下的大奎也吓了一跳,大奎爬起来看到爸妈的样子,也看向窗外,小小的身子随着惊吓颤抖着,哇的哭了起来。
村长两人手忙脚乱的拿东西抵住窗户的玻璃,可是那敲击声越来越大,嘭的一声响,玻璃碴子乱飞,北风也趁机钻了进来,村长的醉酒刹那间醒了一半,心想傻子要进来了,自己手里只有一个装了半瓶酒的酒瓶,傻子还是个死人,肯定打不过,就忙对傻楞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老婆喊到:“快,快去喊人!”
村长老婆,应了一声,衣服也没穿,就往外冲,可是他们忘记了,窗户还有铁栅栏挡着,傻子进不来,只能把手伸进来抓,村长老婆开开门,叫喊着冲出去喊人了。
村长用酒瓶去砸傻子伸进来的手,傻子的手一下就被敲断了,断成了两截儿,在断开的地方有黑色的血流出,散发出阵阵的恶臭,甚至有几只白色的蛆虫蠕动着掉在地上,村长恶心的撤回手,捂住鼻子,再看,傻子却不见了,他在看了看窗外,傻子真的不见了,只留下地上那枯干生蛆的手,还有那吹进来的凛冽北风。
村长定了定神,想去安慰被吓坏的大奎,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随着门的打开,北风吹的屋子里更冷了,他以为是老婆带着人回来了,就去看,可看到的是傻子,傻子用那只仅存的一只手拎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正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扬起手里的菜刀呵呵笑着,说:“吃的,吃的,终于有吃的了!”说完,把菜刀砍进了一脸震惊的村长胸膛。。。
村长老婆喊了几个村民回来了,看到门大开着,北风往里吹着,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人们冲进屋子,发现奄奄一息,倒在血泊里的村长,再一看原本在炕上的大奎也不见了踪影。
听,又下雪了,你是不是想看看外面夜色下的雪景?其实雪夜里你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你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在哀嚎的北风中,你就会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听到了什么?怎么你还没有听到?你静下心来,仔细听,对,就是这样,是不是隐约听到了有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还有那句,我饿,吃的,我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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