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记之初序

 

山间记之初序

我有一片属于我的竹林，里面有山，有湖，有人家，有我栖息的诗意，有我被唤醒的心灵。

山林永恒，我自幼童长大成人，十几年了，我变化很大，山林未变过一丝一毫，当然除去人为的修改。它的一草一木、一禽一兽、风雨、土地都未变化过。

我很庆幸，能有这样的一方天地任我驰骋。也觉幸运，我知道，它会永远等待着我，无论我以怎样的心态走入，它都会包容我，安抚我。

我不是第一次想为它写文字，每次都是出于一种冲动，或许因为懒惰，次次的冲动我都没有提起笔来，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此次能涌出文字，是觉着自己真的是要长大离家了，要去工作，或者说，是为了谋生。我能确切知道，我能与这片山林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了，它是永恒的，而我会离去，也许会忘记。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住在山林里的祖父母，在一天天老去，就像不能阻止竹叶落下般那样的自然规律的无可奈何。山林能永远等着我，他们不会。

我希望能以文字传载山林的种种以及祖父母的点滴，在往后的岁月里，即使我不再拥有，我也还能想起。

山林人家少，见到了山林中的第一户人家，起码都得走上一段路程才能见到下一户人家，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家也是如此。为了生活，祖父大半辈子的时光都献给山林了，老了便守在这少人的山林，与我父母分开住。

回家的时候，正值暮春，山林的草木密盛繁茂，也伴生了许多的小动物。 最能感受到的是知了没日没夜的叫唤，让人无处可躲。

走在羊肠小道上，能看到小小的癞蛤蟆，泥土样的颜色，它们蹦蹦跳跳的，从小路边冒出来，要跳到来另一边的丛林去，一个接一个，倒不知道它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满是绿的山林里时不时会闪过几片翼动的白，是菜粉蝶两两结伴在展翅轻飞，它们或饶在灯笼草上，或飞在芥菜花边，或立在栅栏上。总之，它们很忙。

穿过山林饶过小路，等到祖父家时，几只母鸡在地上窝着打瞌睡，而祖父也在吵人的知了声中打瞌睡，就坐在凳子上，对着已经坏了的电视机。

里面的桌椅，都静静的立在那，祖父也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睡，知了很吵，也很静。

屋里的东西都是阳光占一半，阴影占一半。祖父醒来见我的心情，是惊占一半，喜占一半。

祖母快七十了，身体很好，仍在附近的工厂里作工，只能晚上回家来。祖父身体并不好，行动不便，所以漫长的白天，祖父是一个人待在山林里，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坐在门前走神，一个人等老伴的归来。

祖父口齿不清，看看我，又瞧瞧门外，续续断断的说着家常，哪怕这个话题已经说了千万次。苍蝇飞在祖父的头上，祖父挠挠头，分针滴答滴答转动，时间就这样没有任何的征兆逝去。

只有时针分针同时在同一个位置上，在山林中才能知道这是到中午了。以现在的天气，只有光，没有太阳，是分不清早上还是中午的。

也是只有到这个点，这个山林才显示出它的生气。忙碌在山林的人在这时才会回家去，戴着草帽，拿着农活的工具，后面跟着几只忠心的狗狗。若遇到了同样要回去的邻居，少不得要寒暄几句。

正吃着饭，就听到了狗吠，但凭狗吠，就能判断是有人路过了，一抬头，一人抗着锄头走了过去。楞了许久，才想起是我小学同学，他也住在这山林里，只是还要更深处去。

我与他并不算熟，加上多年未见，也只能算是陌生人了。只知道，他跟他的父辈一样，靠着山林过活。山中生活困苦，凭一双手的辛勤，是能换来生活的。

生活从来不会如人所愿，它在考验着你我，究竟该怎样去适应它。换句话来说，该怎样去生活？

睡醒午觉的祖父搬长凳子坐在门外，不知道他是在看着眼前的枇杷树还是在走神。

风晃动着整个山林的叶子，鸡在地上啄食，几只狗不知道在山林的某个角落里干什么。

风停了，我也要离开了。

关于山林的记忆，还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