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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角时代》第六章:16、解决问题人:音乐老师大乱斗(5)

《棱角时代》第六章:16、解决问题人:音乐老师大乱斗(5)

作者: 华彩甚好 | 来源:发表于2021-02-12 20:05 被阅读0次

第六章:棱角利刃

——是故坚如金刚,名金刚藏。是诸善根,一切余善根中,其力最上,犹如金刚,亦能生成人天道行,诸余善根所不能坏,故名金刚藏

16、

—负数人生

“瞧你干的好事,你现在是著名刺头教师!”我父亲怒发冲冠,跳起脚来骂我,“从此之后,你的人生就是个负数!”

我想,难道在这个学校里,我此前的人生就是正数吗?

事情爆发的第二天一大早,首当其冲来“解决问题”的学校打来电话,叫我过去办公室商议。走进去一看,行政领导人员端坐两排,十四年来我没有过这种待遇,他们决定先摸清楚我的想法。一个个表示“虽然前任领导打压过你,在职称上确实做得不对,但我们没有得罪你吧?”,丝毫不提特长生的问题。

我只好向刘校长提出自己的意见,首先建议校内不能入驻外来社会机构,在其中搞兴趣社团和特长生培训,这样做,一来是考虑学生的金钱和安全,二来这放在哪儿都是违规的,但刘校长立即抢话:“兴趣社团,那是学生自愿请的外来人员,因为有些老师教不了,这个可不算是违规!”

音乐老师幕后操纵社团,这都是公开的秘密,学生要到校门外叫个外卖都不允许,居然允许放进来社会人员来教自己?一个校园连只外来的苍蝇都飞不进去,社会人士可以自由出入,这可能是保安的锅。

第二点,我建议兴趣社团应该建立在各个教师所擅长的专业范围内,不能互相争抢,也不能以此来转化特长生,特长生的管理应该是学生直接向学校报备,集中统一管理,招收上也不应该超过该教师的专业范围,张副校长立即接话:“对呀,高一现在不允许他们招特长生了,兴趣社团不能转化呢!”

我反问了一句:“那高二高三就可以了吗?”他回答说:“没错啊!”我笑着说:“张校长,按您所说,他们之所以要在高一如此努力的挖墙脚,就是因为等一年就可以转化了,有什么用呢?”

第三点,就是建议联考机构由学校统一管理,这个刘校长又表态了:“不是吩咐曹主任去做了吗?”但过去一个多月了,他悠哉在校园里,根本就没见过他去过省会,我只好接着说:“省会联考机构都是这些音乐教师带过去的,很多都没有教学资质,这样搞,出了安全事故怎么办,有的连文化都不管,特长生也考不起呀!”

“他就是要听这个老师的,难道我们学校去强迫?不都是学生家长自觉自愿吗?”

我说公用的钢琴,是不是该挪出来,让大家都能用?他们首先争辩这台琴可能是坏的,我说不管好坏与否,都是公物,刘校长立即表示“当然!”,一直到半年后,这台钢琴稳稳当当的还摆在沈书记的教室里,还落了把新锁。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绕来绕去,全部都是“学生家长自觉自愿了”,他们“无权干涉”,我很想问他们,如果学生不想读书了,不想坐着了,要跑出校门,是不是也叫做自觉自愿,是不是也应该无权干涉?

刘校长又如上次那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一看领导层又在那儿推卸责任,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他们决定去吃午饭,走出门的时刻,刘校长还在那说:

“你这篇举报,主要是题目写得不对,怎么能带上学校呢?这对学校影响太不好了!这是你们音乐老师自己的事情和矛盾啊!”

门前修了一条大马路,管理不善有个大坑,我跌进去了,是我跟这个深坑的问题,而不是我跟公路管理部门的问题?学校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与他们无关,推了个一干二净。

我刚从学校回来,就看见李老师站在门外一脸假笑,顺便还看见我爹正脸色铁青的站在一边,进来好一番跳起脚来痛骂,李老师只好两头劝,我爹一见我的吼声比他还响亮,顺便“啪”的一下,弄了条板凳坐着看门外生闷气。

李老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舞足蹈的解释,说这番合作并不是欺骗,而是他征得了领导的同意,又说其他音乐老师搞社会机构,跟他没有关系,在那儿掏心掏肺的爆内幕,还拍着胸脯:“这个学期咱们就开始,我把这些学生全给你好吗!”我懒得跟他客气:“甭跟我小恩小惠哈!这些事不都是你带坏的吗!”

我父亲坐那半晌没动,好像气息也平稳多了,他先好言劝了李老师几句让他离开,随后他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你这么做,好像也有你的道理”

也就是说,常年在党政机关工作的父亲,都听出来李老师的假冒伪劣,听出了学校里特长生培训这一块的乌烟瘴气,父亲说现在他返聘在了纪检委部门,帮着写材料,这种事一般先压着看动静,他想了想,说不如去学校跟你们领导面谈,把事情说清楚。

我呵呵一笑:“没用的,你去了,也是绕圈子,不会解决根本问题”

我父亲不信,而且他居然还跟领导提了要求:“我觉得吧,周老师呢,长期被边缘化了,职称问题本来就不公平,他可能有火,要不你们领导给他压点担子,让他为学校做点事情,这样他就不会上窜下跳了。”

校长们表示职称评定确实是不对的,但跟他们无关,至于压担子,会好好考虑。

随后过了没多久,学校就散发出谣言:“周老师之所以搞这么大,就是为了要官儿当!”

当然,还有校外的同行教师们对此表示非议:“这下你爽了,这几个音乐教师肯定凉凉了,你能当头了!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利益吗?”下边几个同行纷纷点赞。

我首先表示赞同她关于利益的说法,对,我招生是为了利益,也是为了名气,也是为了让自己的才能得到发挥,难道不是正当的吗?只要我不坑害学生,让他们合理的考取大学,而不是扮演二道贩子角色交给社会培训机构,对得住良心,我名利双收,有什么不对吗?

其次我说,这样的内幕爆料出来,是不是连自己的底都揭了?这种自毁双翼,同归于尽的做法,不是被人赶尽杀绝,逼到悬崖,我真的会干?这是行业潜规则!拜托!我也是这个行业的!

最后我向那个群里的人告别:对不起各位,最可能的结果是,我反而凉了,但凡有点社会经验,干这种事,有几个能吃到好果子?

不过,我曾经在这个学校里穿过的小鞋已经足够多,吃到的无妄之果也有一箩筐,已经被逼到一无所有,退无可退的地步了,负数的人生,早就决定了,破罐子破摔,只能如此。

学校一看跟我协调不成,自己也不想擦屁股,直接就给推到教育局的纪委,突然有一天张副校长给我来电话,我正好骑着一摩托车赶路,没接到,后来才知道,他们召集起全部的音美教师,统一好口径,打算在纪检委里把我堵着,以“解决问题”的方式准备围攻,幸亏我没去,他们的计划才没得逞。

虽然你们是洞庭湖的老麻雀,那如今的我也算只鸟,更何况我实际上并没有把所有事情全说出去,这里面给领导同事们留了面子,纪委一叫我去,我就知道,这是准备来硬茬儿的了。

我好歹也是自媒体和传媒的资深工作者,我弄了只录音笔就去了,走进了这个实际上是我长大的地方——教育局机关大楼,曾在十几年前的暑假,我在母亲的办公室里玩电脑,跟各位叔叔阿姨们点头问好,如今我倒成了被审问的对象。

此前教育局就放话恐吓我母亲,一如当年强迫搞拆迁那样,我母亲没见过什么世面,生性老实,一听威胁,就浑身筛糠,我父亲则强悍得多,“他妈的还真敢威胁,我叫区纪委的同事来查一下你们教育局怎么样?”教育局一看我妈那德性,估摸着我也是个软柿子,小屁孩,捏捏没问题。

一开始唱红脸的登场,一番寒暄先套个近乎,比我年长几岁,就自称是我的叔了,问了下情况,就摆摆手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我那儿子,不也是去了个老师那儿学乐器嘛,后来也是叫他考特长生,我没同意,这里面跟机构弄个介绍费的,其实很正常,不用那么在意,你母亲也是干工作多年了,大家都是熟人,不要把事情闹那么僵。”

过不了多久,唱白脸的粉末登场,一个五十几岁的大领导板着脸一声不吭的迈进来,翻着那举报文书,一句话不说,唱红脸的就递给我一份文件,叫我按手印,我一看,哟呵,那些音乐老师背地里干的事儿不全都有吗?她们会承认吗?和尚按得,我按不得?得!按吧!

大领导把材料一放,先开始质问我一次没有监考的事情,我回答说:“我任教接近15年了,漏掉过一次监考,还是学校没有通知,此前为职称评定不公而上访不是说的很明白吗?”他说:“不管怎么样,你后来没有主动找领导澄清,就是不服从学校安排!”

他翻了我十几年的黑材料,就这么一条。这还是黄飞龙搞掉我借调与职称的“重要证据”。

他接着质问:“上次张副校长叫你来纪委开会,你连电话都不接,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短距离代步都是骑的摩托车,噪音很大,确实是没听见”

“他可是你的上司,你的领导,你怎么样也该回个电话告诉情况,你对你的领导不尊重!”

我摇摇头不置可否,叹了口气,你们喊齐了人要动手,只是不想说穿而已,但大领导拉长了脸,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

周立志没去省会发展前,几年里不断的搜集到这群特长生的底细,去了哪,考了哪一清二楚,在老徐那儿去的不在少数,总有部分学生选择当散兵游勇,而且不听自己老师推荐的培训机构特意转过来,这一次又考得大败亏输,一堆家长要找麻烦,收的证据一大摞,其实我心境稳如狗。

大领导一看这小子应该吓得差不多了,就把身体俯了过来,开始找我拿证据,但这个时候,我选择沉默以对,两眼望着窗外,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在文件里透出了一个人,早年也算是我的嫡系学生,教了一年,关系还算可以,这次被赵老师坑惨了,家里也是政法委系统的,想一想应该不会软,轻易没人敢动,结果大出我意料的是,仅仅就透出了一个当事人,在几天内迅速转向,否定了跟我说的那些全部事实,这背后究竟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做了什么样的妥协,不得而知,这是周立志预先让我观察的,也确实让我抓到了风向,所谓上级部门的调查,就是挖出当事人,解决问题人,其实这早就有端倪,那个挂横幅要求退钱的家长去哪了?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

我更应该保护当事人了,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正如那个唱红脸的人说的:“周老师,你要想一想,整个区就这么一所名校,难道我们不保名校,来保你吗?”我呵呵一笑:“您说的没错,我算个什么东西!”

唱白脸的大领导跟我在那攀扯了几个小时,愣是没问出来结果,我仅提供一些关键但又不全的证据碎片,“社会培训机构有吗?存在吗?你有证据吗?”,诸如此类,不断循环问,从各个方面来套话儿,因为只要套出我所知道的部分,他们就好着手处理掉,遮盖掉。

问到日落西山,都到了吃晚饭的点儿了,他还在那兴致勃勃不停的问我,我实在是感觉疲惫:“领导,请问您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找我什么岔子的?”

“我当然是来帮解决问题的,我说了,查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姑息!”

“那你问我干什么,你要去拷问调查她们呀!我有特长生吗?我有叫过社会机构入校吗?我连兴趣爱好搞社团,都是凭一己之力,他们却搞社会机构入校,这样对吗?难道你们真的调查不到吗?”

一时之间,他说错了关键的一句话:“学生自愿要把社会机构接进学校来搞兴趣社团,这也没什么错”

我说现在有文件明确规定社会机构可以入校吗?如果可以,教师岂不都可以被社会人士所取代,资格证也不用来考了,人人是教师,人人能参与,学校干脆也改培训机构吧!这个学校现在搞得跟艺校一样,全年级五百多个人搞兴趣,自觉自愿?还读书吗?

这一下他显得有点慌,只好笑一笑:“你别抓着我的话来说行吗,我只是表示我个人的理解,学生有这个要求,可以酌情满足嘛”

我实在是懒得跟他们费那个劲了,我决定当场走人,他们赶紧喊我坐下,问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领导,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解决目前学校积累了十几年的特长生培训以及兴趣社团的问题,我这么做,对,也许是有我自己的名利考量,我也想做出成绩,这是人之常情,但是”

“我为此这么做的意义,不在于斗垮、搞倒、处分那些音乐教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愿意,所以我选择给她们留了余地,还是那句话,我想解决目前的问题”

他们觉得还不能罢休:“对呀,是解决问题啊,你要把问题拿给我们看啊!”

“领导们,我真的要回去吃饭了,你们也累半天了,坐这儿5个小时,够了!如果你们要证据,要当事人,对不起,你们要干什么我清楚得很,如果你们硬要我处理那几个音乐教师,我一定配合,我选择在网上公布他们所有的视频、附件以及收钱依据,您看行吗?”我懒得废话,直接选择摊牌。

他们连忙说别搞到网上去,至于你也不想处理那几个同事,这样很好嘛,很有觉悟嘛!希望学校也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会做调查的。皮球又推了回去。

半年后,官方的说法依然是“一直在调查”。

我起身,告辞,转身走出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看着远处被拆迁的废墟,钢筋处露出一抹残阳,将红色的废砖映照出血色的残酷,我摇摇头,感觉到冷至骨髓的寒心与绝望。刘校长那样自信的说:“举报没有用的”,看来很有道理。

晚上,各类电话纷沓而至,其中就有我关系尚且还可以的老胡。我知道,硬的过去了,软的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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