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当你以为沉入谷底无法东山再起的时候,它偏偏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以为,以我回到三团的差劲表现,估计以后想从三团出去都难了。就在郁闷纠结之时,2008年底干部转业调整,师机关宣传科居然把我薅上去帮助工作了,原因之一是上面需要高学历的干部。
在上级机关,无论是领导还是普通干部,对下都是领导。平时发通知都是面对几个团,当然包括我的老三团,听到他们对我很客气很尊敬的语气,心里感觉有点神气,有点飘飘然。
怪不得人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山顶看风景和山下看风景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不可否认的是,在师机关比在团机关更忙碌。不分工作日休息日,也不分白天晚上。政治部张主任带头加班,他经常周末在办公室,不管他办不办公,只要他在办公室,政治部其他人等必须也在办公室忙活。
同样不可否认的是,在师机关更要谨小慎微、认真仔细,因为这里都是大领导。如果一不留神得罪哪个“大神”,那就离回老窝不远了。
有那么一次,把我吓得够呛。我们政治部张主任说话带有浓厚的湖北方言,而且语速快,声音又尖又细,不认真听,是不好一下听明白的。
那天,我一人在科室。电话响了,我赶紧接。刚把听筒放到耳边,那头只传来个尾声“……拿过来。”挂了。什么东西拿过来?给谁?听那语气不会是哪个领导吧?这可怎么办呢?我还不敢把电话打回去问。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正在这时,科里管教育的周干事回来了。我急忙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他分析了一下说,“肯定是张主任,要的是我这口的教育发言提纲。”他赶紧找了出来给主任送过去。我头上直冒冷汗,着实虚惊一场。
紧张的日子过了一年,听说军里宣传处缺人,正打听下面师旅机关的干事呢。我觉得以我的学历和经历,说不准有机会上去。
2010年年初,军宣传处组织师以上领导干部理论集训。师里由我负责组织各团主官和师王副政委统一坐车到军里参加集训。
现在仍然大致记得刚到军里招待所报到的情形。那天晚上,王副政委有朋友在外面请吃饭,让我也陪同过去,就没有在招待所就餐。
气氛刚热烈时,宣传处邱干事给我打来电话:“你怎么不来开会?”“开什么会?”我问。“理论集训协调会啊,在招待所进饭堂处黑板上写着呢,你没看吗?”“我在外面呢,我们王副政委让我陪他的,我不知道。”“抓紧时间赶过来,康处长在这里呢,他生气了。”
军内上下都知道康处长,按大家的话说,他就是个“神经病”,整天要求几个干事加班加点,特别是周末,他会随时打电话找干事回来干活,自己紧张,弄得处里每名同志跟着紧张,大家都烦透了。不过,他是学哲学专业出身的,一手好文笔深受大领导喜欢。
我打车赶到了招待所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几个人,康处长和手下几个干事,都绷着脸,默不作声。康处长脸憋得紫红,双眼紧盯着我,开始发飙了,“你是谁啊?军里装不下你了?怎么回事?啊?“没人通知我啊,我不知道开这个会。”我如实回答。“黑板上不写着吗!”邱干事接过来话茬。“电话没人通知我。”我说。“不管有没有谁通知你,明天上午写份个人检讨书给我,听明白了吗?”处长说。“听明白了。”我满腹冤屈无处说。
这下完了,连军里对口处长干事都得罪了,没有调到军里的希望了,事后想起来非常懊悔。假如军里把这事给师里说了,回单位又怎么给科长交待,让师里政治部主任知道我在军里的糗事会不会不让我继续待下去,越想越后怕。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集训会场把检讨书交给了康处长,诚恳地小声对他说,“处长,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请您原谅我。”处长接过检讨书,把它夹在学习笔记本里,对我说,没事,下次要注意。
集训结束了,我们也回到了师里。向科长汇报情况时,科长并没有提起我在军里集训发生的事,也没有批评我。他果真不知道吗?反正后来工作中他没有提起过。
这一次,我又长了见识。我发现,在别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一条池中小鱼而已,在大河里游泳有可能随时会被淹死的。
跳出去还是沉入水底,路到底该忘哪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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