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曲折的官道上大规模的士卒和骑兵露出了头面,百姓们分道而立,不敢近身。
近60个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步卒在前面开路,后排又有十人高举着流苏帷丈,绣着龙纹,迎风飘摆。
而后是20位威风凛凛身着银铠,头戴盔帽的骑兵,腰间系着佩刀,神色威严,胯下骏马都是清一色的枣红马,毛色鲜亮,膘肥体壮,配备着华丽的马具。身后八匹挽马更是一等一的良驹,全身雪白,身形匀称,姿态优雅,步调一致,拉着一辆一丈余宽近两丈长的马车。
前后两个马夫在车摆御马,马车精致典雅,木材选用上等的红楠。车前的帘子有两层,一层是迎光闪闪的珠帘,随着马车的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内层是垂挂的白纱帘,上面描有青色的竹叶,素雅非常。
车身四围都是涂红漆的花纹,中间的车壁上雕刻着突起的云纹和翱游的锦龙,用淡黄的金漆装点,窗内里的帘布也有着明黄秀美的花样。
拱形的顶盖四檐系着着三尺长的暖黄游丝,在风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车子左右各有三位身材窈窕的蒙脸侍女,身着淡粉色对襟襦裙,挽着侍女髻,端着礼,亦步亦趋。看得周围的男人两眼发直。车子往后是六个内侍,和一些丫鬟婆子,以及十多个仆从,架着小马车拉着行李箱子,紧跟其后,尾队是一百人的持枪步卒,个个精神抖擞,盔上的红缨鲜艳夺目,顺风而舞。
官差们议论纷纷,两百多人的队伍,这在地广人稀的封宁很是少见,即便在王侯多如狗,贵胄遍地走的京城,除非军队,一般也难以见到这样多的人马。
那官差老大有些心悸,这趟行程似乎总是没有预想中的平静,不觉间面露忧色。
“好像是平康小王爷的人马”,“嗯,听说皇宫里变了天了,嘉德皇后争风吃醋让皇上把丽妃和他儿子一起逐去了幽州,车里的正是二人呢”。
“啧,幽州靠近大元,边境战乱频发,不是什么好地方哟。”
从各处奔来看热闹的人接踵而至,偶尔有好事者向官差投来猜疑的目光,窃窃私语什么。
“是平康王和丽妃娘娘,都给我起来!”听得人言,官差老大冷喝一声,手下不敢怠慢,慌忙起身对着将至的人马弯腰行礼,姐妹二人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沈婉仪低头不语,被头发遮住的眸子一片清明,沈婉琳则有些慌张,她握紧了妹妹的手以示安慰。
平康王,当今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大央国身份显赫的皇子,其母丽妃被皇上宠之爱之,身份仅次于嘉德皇后,这是沈婉仪耳边传来的消息,她眼睛越发明亮,心口微微起伏。
她摸了摸头发,凸起的位置插着一只玉簪。
婉仪!听爹的话!带着妹妹一路向北,见了宫里的华车就冲上去,自有人救你们!
爹爹,婉仪一定会好好的活下来!
步兵持着长枪维持秩序,绣着青龙的幡旗在这喧哗宽阔的官道显得庄严肃穆,骠骑将士傲立于马上,神采奕奕。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马车缓缓驶来,周围的差役低着头,虔诚而恭敬。开道的步卒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沈婉仪的双手沁出了汗水,内心作着最后的抉择,成了,则万事大吉,败了。。。不,就算是败了也比遣为官奴任人玩弄的好。
机不可失。不容迟疑,趁着差役防备松懈,她眼神一凛,和妹妹交换了眼神,拼尽全力对着身前那个差役的后背就是一撞,“快让开!”。那差役吃痛,一个趔趄,唉嘿一声,趴倒在地。
两人的锁链绑在了一起,沈婉琳觉得自己被姐姐一拉一扯,就跟着冲了出来。
“哪里走?”那官差老大一声大喝,还没动作,三角眼一个箭步上前,“兔崽子,往哪跑,活腻了吧”,大手一伸,抓住了二人的胳膊。
她用力甩了甩胳膊,那三角眼的手却像钳子一般挣脱不开。
沈婉仪一咬牙,对着马车叫了起来,“娘娘,娘娘,救救我们吧,救救。。唔”
“住嘴,不许说话”,三角眼倒没想到这小娃如此顽劣,慌忙堵住沈婉仪的嘴。
“娘娘,娘娘,救救我们,他们是坏人”沈婉琳也跟着喊叫起来,官差们诚惶诚恐,老大看着面前的队伍,神色显得焦灼。
在场围观的众人吵嚷起来,许多人的视线集中到了这里。
平康王的人马停了下来,马车左右的一个侍女和青年骑兵交涉了几句。“去看看!”那青年骑兵牵着缰绳指挥着身前的步卒。
步卒得令,持着长枪围住了官差一行,喝到“领头的是谁,惊扰了王爷和娘娘,你们担待的起吗?”
差役拉着二女跪伏于地,两人还在挣扎,那官差老大只觉头疼却无暇顾及,一拱手,回道:“娘娘且稍安勿躁,卑职是廊州钦点的押送护卫,圣上派吾等押送犯人予封宁太守,实乃奉命行事,奈何犯人顽劣。无意惊扰大驾,求丽妃娘娘恕罪。。”
说罢便躬身不语,言辞恳切。
“放开我,娘娘,罪女有话要说,求娘娘恩准。。”沈婉仪焦躁不安,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都开始颤抖,带着孩童的稚嫩,楚楚可怜。
“放肆,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讲话”,步卒一指二女,高声喝道。
骑马的青年人默了会,看向车内的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嘿,你这护卫倒会讲话,避重就轻,本宫反而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几个大男人押送两个小娃娃,奉命行事,有意思。”车内传出一位年轻妇人的娇笑,声若鹃鸟,婉转动听。
此话一出,官差老大冷汗岑岑,事情更难办了。步卒退至两旁,骑兵侧身露出身后的马车,隐隐有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声音从帘中传来,“小妮子,有勇气,你且来说说,怎么回事”。
还未答话,三角眼将她一把摁住,着急回道:“娘娘,此事您不宜插手,皇上下的旨意,拖延了时间,怕是要有不必要的麻烦”。
栗妃有些愠怒,步卒长枪直逼三角眼的脖颈,呵斥道:“大胆,有你说话的份吗?”,三角眼被喝退,吓得一缩脖子不再言语,官差老大看着他冷哼。
步卒站立一旁,眼神里保持着警惕。“姐姐。。”妹妹将她扶着,两人朝前蹭了蹭,正了正面容,对视了一眼,她向车内的丽妃俯首一拜,道:“回娘娘,罪女沈婉仪,家父沈渊是朝中工部侍郎因公被判抄家,府中男丁皆被流放,罪女与家妹就要被押送到封宁作为太守的官奴,求娘娘救命”!
“哦?既如此,你想本宫做点什么呢,朝中之事,妇道人家不便过问。”那妇人语气哀婉,轻声一叹。沈婉仪咬了咬唇,心如擂鼓,“娘娘,如今婉仪无依无靠,娘娘可否。。。将我二人收留,罪女与舍妹愿为奴为俾,侍候娘娘左右。”
妇人又叹了一声,“是个懂事的女娃,你拼死拦驾,本宫也不好置之不理。罢了,王府里正缺些玲珑的丫头,遇上本宫或是天意也未可知,你们如此可怜,就留下吧”。
【古言】《江山情劫》002 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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