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一一
那个典故怎么来着?孟母三迁!
如果不是叙述这么沉重的话题,我还可以跟大家调侃一下:我看到最新的现代版典故是——孟母三迁,真有钱!
一个重视家庭素质教育的人懂得环境对成长的影响,有着这种用尽浑身解数来择居思想的人在基因遗传上是不用担心的,孟母的英明举措被视为中华母亲的成功育儿典范。
——以上文字均可被略掉
衣钵相传
绕春的一家,则是一个切头切尾的贤人子孙的反面写照。
他们活在社会上就是千方百计糟蹋他人的尊严剥夺别人的生存权利以获得自己的“高质量”的享受条件。是社会的蛀虫!狼尚 是因为生计,而他们比狼还要可怕,他们胡做妄为目中无法,是社会蛀虫。
001
应该对绕春来一个细节描写:绕春身高166,身板挺直,即使七八十岁了,还一副硬朗的身板。常年的江湖生活使他活在刀工剑影中磨砺出一种非常人能有的硬朗。马脸,眉毛浓密,说话有中度口吃,走路跨步大,且轻盈。
绕春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点头,为了表示他说话的分量,硬生生地配上许多动作。说谎时,语无伦次。
绕春没笑过,心里老惦记着别人家的八两黄金,想得到又苦恼于没办法的缘故,常以一副面若寒霜的苦瓜表情示人。
中国传统上的“面由心生”这句老话还是蛮经得起考验的。
绕春这坏事干尽的人,上天原本给了他一个端正的五官,他自己却灌入了邪恶的眼神。
002
骗取了美国回来的老人的财产了之后,绕春潇洒了好长时间,花了十几年才花完,有没有过惭愧,这个他自己才知道。
但从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偷敲诈的行为上来看,他应该没有任何的自我良心谴责。那老人并不是他第一个诈骗的对象,当然也不会是他的最后一个诈骗对象。
老人应该是绕春的行骗生涯里,唯一一个没有给他添加过任何麻烦的“顾客”。
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一勾当。偶尔会听到街头窃窃讨论的行人,大家都奇怪:按理说,这么老了回来的一个老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结下什么仇人,知道真相的人也苦于绕春的黑帮势力而不敢去举报。
主要是老人没有近亲,没人去追查这个案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中国从来都不缺麻木看客。
绕春专门找底层的弱者下手,手段狠辣,抽身如抹杀鸡鸭。
历史重演
003
一个夏天里,发情了的蝉儿在枝头叫得让人厌烦。村里熙熙攘攘地进了一大群扛大刀拿长枪的人。络腮胡子。高的,矮的,满脸横肉的,尖嘴猴腮的,光头的,长发的,缺耳朵的,吊耳垂的,全身是刀疤的,还有全身溃烂的......
几十个满眼凶光的陌生人闯进到村里来。
他们唯一能联系在一起的就是清一色的赤膊子光腿,左臂上青龙,右臂上白虎,一边走一边喊,刀枪无眼。原本把头伸出家门半截的大人都吓得把头缩了进去。
村里的小孩哇哇地哭不停。
那支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弯弯曲曲的村道,直接进去到绕春的家门口。坐椅的坐椅,抬凳的抬凳,东倒西歪落满了一整院子,还有的拉开阵势,扎起马架。个个目光如虎。
那是我第一次见了真枪实弹。
004
绕春的儿子在角落里搂着一个女人。女人看样式挺好看的。胸很大。弄个当时最时髦的卷发,趴在门口抽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渐渐散去,才探知了个究竟,大概是绕春的儿子出去外面看上一个别人家的老婆,那女人是外省的,于是把人家掳回来睡觉,人家不同意。遂下此策,找一群人过来帮阵吓人。有人唱白脸有人唱黑脸,吓唬的吓唬,哄的哄,几个回合下来下来,女人渐渐的趋于妥协。
原本女人是不同意在这里的,而那群流氓扬言说不但要碎尸还要灭她全家,女人的父亲吓得赶紧磕头求饶了。
这就是现实版的黄世仁吧。
也是那时,大家恍然醒过来,噢,绕春的孩子也长大了。绕春诈骗过来的钱养大了他的几个孩子。
“跟他的父亲一个德行!”人们恨得牙齿痒痒的。
那时,绕春是不在家的,他诈骗了更多的钱了,结下更多的仇家。长年在外面逃难。
005
案发现场
001
离他的孩子抢老婆的时间不远,绕春回过一次家。那次他回来跟儿女抢稻谷。金秋,大家把稻谷早早收到缸里备粮,失踪了好久的绕春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回来。大概他在外面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他要把家里的米粮都拿去卖换钱跑路。那时,他最小的女儿正在读初中。
其他孩子都不读书了,都进了黑社会。孩子记恨着他对自己母亲的刻薄,尽管吃着他的穿着他的,依旧保持了对他的疏远。
绕春用几个大麻袋把缸里的稻谷倒出来,装在车里。几个孩子去,抱腿的抱腿,拉稻谷的拉稻谷,哭哭啼啼,拉拉扯扯,闹得鸡犬不宁。
这些稻谷是他的女儿在家种的。孩子都不同意他把稻谷卖掉。说,稻谷要留着给绕春的小女儿吃的。
父子双方都挂了彩,女儿在哭娘。
那次,他抢家里的稻谷抢不成功,把家里的板凳锅盆都砸掉了。
最后卖掉的是他自己养了十年的那个八哥。一只会说话的鸟。
每天早上起床,大清早的把他全家的名字叫个遍。卖了七百元。在90年代,这是一笔好大的款了。卖掉鸟的第二天又去买家把鸟偷了回来。买鸟的人一气之下给鸟喂了毒药。
可怜的八哥!
002
大概在这次争夺之后,他的小女儿不读书了,才读初一,出去外面打厂工,被几个男的搞大了肚子,回来都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大女儿嫁去一个偏远的海边,长达六七年都在怀孕。每次来都是挺着大肚子。听说打了很多次胎,都没生到一个儿子。但每次过来都带了很多鱼。
对绕春父子,这群几乎不劳动的大男人是很大的救济。也可以看成是拿肚子去换了鱼肉回来。
那个被抢过来的外省女子名叫彩花,很快就进入角色了,相夫教子。每天一大早把锅洗干净,等着她的男人去弄米粮回来。
003
W村很接近公路,路上人来人往,绕春的儿子总会想方设法去路上拦截点财物回来。刚开始时,他的媳妇彩花相当的反对。但久而久之觉得这样的钱财来得太容易了,遂帮他通风报信。
抢到了老婆的这个儿子叫阿京,身高一米六出头。脸型像一条鱼,两侧扁扁的几乎贴一起,嘴巴很大嘴唇偏长,嘴唇上翻嘴角下垂,典型的“覆船嘴”,说话的表情像极了他的父亲。行为更是鬼鬼祟祟。
阿京对绕春的“手艺”堪称——“ 衣钵相传”。
非常不幸,我还亲眼目睹了一次阿京作案。
应是农历十二月,90年代经济还比较萧条。
一个外省口音的人在路边摆摊(我是广东人),满脖子挂着各种生活用品,阿京跟几个同帮的流氓去把人家推倒,拳打脚踢,一阵乱揍,把东西全都抢走了。
那人被打得翻不了身捂着胸口在风中哭泣。
案发现场正对着村里的一个小商店,店里坐满了村里的人。却没人过问这事,就我一个小屁孩恨得咬牙切齿。
他拿回来一个手机,一个吹风筒跟一个剃须刀。向彩花大报喜功。
那时,我内心非常的苦闷。
为着他的贪婪也为着路人的冷漠也为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那个被打的外省人是哪里人,后来又到哪里去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乡里,谁都不知道他后来的命运如何。一个堂堂男子汉哭得涕泪齐流这个画面,至今还印在我的脑海中。
注:图片来自网络
“叙述那往事”此专辑全部来自现实中的事件,为避免在特别的时期里产生纠纷,此专辑里的人物全已采用化名。
之所以要将手里都沾满血的一家人的事迹写出来,我相信有一天会发挥它的作用。也为着弥补我懦弱的愧疚。
编者话:我们都是那个不争气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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