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准备睡觉时,手机嗡嗡的震了两下,提示我有新的微博私信。点开来看时,是好友发来的大段长长的文字。
近一千字的篇幅里,写满了自己对“头胎”这个身份的不满。那些烦躁委屈的情绪,在每个方方正正的汉字里打着转的朝我哭泣。
“他们从来没有注意过我,我是好是坏是开心是难过,他们留给我的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为了妹妹放弃了喜欢的学校放弃了喜欢的专业,就换来一句自己没天分不如留给妹妹的评价“
“我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为什么会被一个出生顺序决定”
手指在键盘上删删减减几次以后,我默默退出了聊天界面。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
劝朋友原谅父母不人道,劝朋友站起来反抗不地道,好像关于二胎的问题,一触碰到便是死局。
作为家里的第一胎也是唯一一胎,自己并没有被冷落被忽略的经历,而勉强说自己其实感同身受的安慰,比无视更残酷,还不如不说。
但也终究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
那些经历我未曾体会,可那些情绪却是扎扎实实印在了心里。
想起前段时间刚看完的《六爻》,主人公程潜是家里老二。彼时他父母穷困潦倒无力填饱全家肚子,所以决定送出一个孩子给野游道士。
送谁好呢?
老大学徒还有一年出师,即将作为壮劳力为家里挣钱,老小刚出襁褓父母欢喜的要死自然舍不得送出,所以只剩下不高不低在中间卡着的老二。
父母对此的解释是:反正家里没办法糊口,将你送出去,好歹是为你谋出条生路。以后是生是死,全凭你个人造化。
于是同样都是十月怀胎的亲生子,被出生顺序搅弄的只剩一句“全凭造化”。
也难怪作者会给程潜那样的定位:他是这个家尴尬的存在。是雇工是小二是劳动力,唯独不是儿子。
好像每个失去了撒娇权利长大的孩子,都活的分外独立。
朋友b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她家环境特殊,不说那些早夭或是送出的孩子,单是留在家里的,就有五个。
所以小时候自己的日常就是每天在她家看她声泪齐下的跟她母亲控诉弟弟妹妹们又折了她的画笔,撕了她的作业。
而她母亲只是坐在床上仿若未闻,哄着她最小的妹妹入睡,偶尔冲我投来一个略显尴尬的微笑。
我不知道每次控诉时朋友究竟是一份怎么样的心情,只记得后来岁岁年年,听到的哭声越来越少。
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在一家百货公司当着清洁工,背上背着的是三岁大的孩子。
她放弃了她的升学机会,得到了大笔酬劳供她弟弟妹妹们继续读书,一个人选择了北漂,又错信了渣男不清不楚的怀了孩子,现在是城市下层的单亲妈妈。
问到她家里为什么不帮她带孩子时,她抬头冲我笑:“她们嫌我丢人”。
被用自己骨血养着的家人嫌弃丢人。我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我记不清当时是怎么跟她道别,然后转身回家的。
也终究忘了问,你有没有怨恨过自己的出生顺序。
但我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在那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们,性格里的锋利和自尊早已经被童年种种的不公平驯化,理所应当的接受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命运。
那些二胎家庭们,究竟是因为喜欢孩子让第二个生命降临,还是仅仅是为了让头胎变成养家糊口的工具?
发微博私信的朋友第二天跟我说,没关系我习惯了,这本就应该是我的命。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咽下在嘴边的反驳。
这不应该是你的命。
我们都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都是享有被偏爱被照顾的孩子,就连最后的孝顺父母,都应该是报答养育之恩的真心馈赠。
那些二胎家庭里的你,不应该被出生顺序决定成一个养家糊口的工具。
也希望那些即将拥有二胎孩子的父母,将每个孩子都视为命运的恩赐,而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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