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者也

追凶者也

我知道你在跟踪我。但是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要是追上我，后悔的人是你。

从暮色降临，你便跟着我不放了，小伙子，老朽无财无色，你图我什么？就算年轻时称得上英俊潇洒，但也不能晚节不保啊。要是我的亡妻在天之灵看着自己的丈夫居然，居然被一个年轻小伙纠缠，，以后死了我也没脸见她啊！

“不是我想跟着你，是你叫我来的。”

嗯？我没听错吧，是你说话了？这声音，好像我的儿子啊！可惜我的儿子也已经死了。那天我一觉醒来，我发现我躺在一滩血里，惊慌失措的我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是我却遗憾的发现，这些血是我的儿子的。他身上被捅了二十多刀。小伙子，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多么想就这样跟着他走了，我的爱妻为了帮过马路走神的我挡车，出车祸以后，只有这个儿子陪着我了。

“你真晦气，你的家人都是为了帮你挡住一劫而死。你真没用。”

我也觉得我是个倒霉鬼，把霉运都带给别人，你也够勇气，敢跟我那么久，不怕下一秒你就⋯⋯咔嚓⋯⋯？

“呵呵，老头，我再说一遍，是你叫我来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天一亮我就走了。”

陪我说说话吧，很久没人陪我说话了。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医生，医院像是一场虚空的生命轮回的写照，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我很想把控这样的局面，我以为，只要我的医术足够精湛，就能保证我的病人，只有生老，再无病死。于是我挑灯夜读，刻苦专研，从医二十余年，创造了无一例失败手术的记录。那是我人生的巅峰，我取到了美丽温柔的妻子，并有了可爱的儿子。我认为，我的人生会一直平静美满。然而，万万没想到，在我即将升职的前一周，凌晨，一阵急救铃划过我的耳膜，他们把病人推进来，我为他做全身检查，却发现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病，我们召开了紧急专家会议，都没能查出病因，次日早晨，这个病人不治身亡。

“这不是你的问题。”

也许吧。不，是我的问题，多年后我在一本医学书上找到了类似的病例，我后悔为什么没能早些看到。这样就不会导致他死亡。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这是最大的打击和不幸。在同一年，我的儿子，在学校不小心从高楼摔下，高位截瘫⋯⋯

“等等，高位截瘫？那你的儿子，还能帮你挡刀？”

⋯⋯从那以后，我常常走神，注意力不集中，导致了一次简单手术的重大失误，医院对我进行了停职处分。我直接，辞职了。

“那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醒醒啊！别颓废！”

小伙子，你说晚了，想不想知道花天酒地，嗑药的享受？那种迷乱的世界，可以让你摆脱现实。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妻子，我看着就讨厌，天天叫我回家，做饭也就那几样从没变过，说是什么，我最爱吃的？去他妈的吧，去死吧！还有那个天天坐在轮椅上的废物！死吧！都去死！

“是你杀了他们！”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还有用力推出什么东西的触碰感，只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把刀，是刀先动手的，不关我的事！小伙子！相信我！后来他们把我带到一个什么房子里，都是海绵，里面的人，都说要出去，都说什么，我不是疯子⋯⋯

“你个混蛋！就是你杀的他们，你该去死！去死吧，死吧！”

行，小伙子就保持现在这个距离，2米左右。从影子看，以你的体格你只需一个跨步就能挟住我，并将手里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老朽可是无力抵抗啊！你可以毫不费力的割断我的大动脉，我似乎已经想象得到滚烫的血先是迸发而出继而流过我逐渐冰冷的身躯⋯⋯

我好像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又骤停的震动，我感受到了脖子那一道口的火辣，烧灼入喉，令我无法出声，我看见巷口那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哭着，叫我过去⋯⋯天亮了⋯⋯我知道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间，那个小伙子，也随之不见。

“本台消息，今日早晨六点半，本市精神病院的一个病人被发现在医院的巷子里，已经死亡，该名男子手持刀具，脖子上刀痕与之吻合，并且监控录像显示，该名男子个人凌晨四点出现在巷子，一直对着地上自言自语，情绪十分不稳定，最后发狂自刎。警方断定自杀，院方因保管危险物品不当，该医院负责人已被刑事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