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少明
个体的消失,也就是以后的一切都与自身无关了,也就是你将永远不在场,任何时间任何空间都会不在场。
至于你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只能是在熟悉你的人的心里或是记忆里,但这就很渺茫了,得看你在亲人、恋人、朋友心里的烙印有多深,还得在于他们没有老到失去了记忆,无法想起你,总之一切都是不重要了;如果保存你记忆的人,都不存在了,你就彻底的遁入了虚无,甚至你曾经到这个地球来过一次都未可知了。因为你的一生如同铅笔狠狠用力写下的字迹,被死亡的橡皮轻轻一擦,就永远的消失了。
金圣叹云:
“几万万年月皆如水逝、云卷、风驰、电掣,无不尽去,而至于今年今月而暂有我。此暂有之我,又未尝不水逝、云卷、风驰、电掣而疾去也。”
遥想古人,无论大富大贵,还是贩夫走卒,无不风驰电掣而疾去;今人也将风驰电掣而疾去,后人也会风驰电掣而疾去,就连感叹风驰电掣的金圣叹不也风驰电掣而去吗。
人生的存在就是短暂的,人们拥有的就是现在,不会拥有过去,也无法拥有未来。生命的长短都是相对的,而构成生命的一个又一个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人们真正拥有的也无非是现在,也只是此时此刻脚下的大地和头上的星空。
《沉思录》有这样一段话:
“唯一能从一个人那里夺走的只是现在,如果这是真的,即一个人只拥有现在,那么一个人就不可能丧失一件他并不拥有的东西。"
人所占有的事物的消失。人到世间一场,为了满足生存需要,总要有衣食住行之需,也总会占有和使用过物质,也会因为私欲的膨胀占有更多的物质,这些也会随着个体的消失而脱离占有,只能传给后人或是捐赠给社会。但是否也有到离开这个世界时仍然有着对物的执念,念念不忘那些没有生命和思想的玩意,是否也会如《儒林外史》中的严监生,临死时因为两根灯草而久久不肯离去。
如果不能很好觉察人们对于死的恐惧,通过对于生之欲的强烈就能看得出来。
生的欲望是从人的本身带来的,这在其他的动物身上也是如此,正像自然界的树木、花草,极力的向着太阳生长一样,即使是在石头下面压住的小草,也会竭力的向上生长,向着阳光和空气。
对于小动物,甚或是没有思想的动物也知道远离危险。如一只小狗或是小猫,是不会从高处跳下去的,即使它没有从高处跳下的经验,它们绝不会选择这样的自杀行为。还有一种欲望就是种族保存的欲望,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传宗接代的欲望,即使是自然界的花朵,也会通过各种方式吸引蜜蜂来进行花粉传播。
而人的生命要复杂的多,求生的欲望是普遍性的。人们的衣食住行就是最基本的需求,甚或是很大的一部分人终其一生都在为满足生存的条件而忙碌,也有人在满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后,以占有物质为目的,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应该是人类身上特有的。而在自然界的其他植物或是动物身上,却是不常见的。植物无非是拥有充足的土壤、水源、阳光、空气就能茁壮的成长;而除了人类大多数的动物也是有了食物和水就能生存,当然也有动物囤积食物,无非是满足自身或是家族的需要,绝非是为了占有、炫耀等其他的目的。
人与其他动物都是自然界的一部分,都是短暂而脆弱的存在,只因人有了思想,能预知死亡这一事实,才能显出其伟大的一面。但是正因思想的复杂性,植根于人自身的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这也就是人痛苦的根源。痛苦和无聊是人生的常态,而快乐和幸福不会持久的存在,或许可看做是对人们辛苦求索的偶尔奖励,人们却要为此追逐一生。
人们在追求理想、成功、希望、幸福、快乐的同时,也伴随着自私、贪婪、失望、痛苦、无聊。这些东西会复杂的存在人的身上,只能说其中的比例不同而已。
一切的欲望带来的痛苦都是有求生的欲望引起的,如果这样的欲望被完全的展现,就是虚荣、自私、无法满足的占有欲等等,求生的欲望相对的就是怕死,对死亡的恐惧应该是都存在于大多数的人的身上,除了在文学作品中,那些经过艺术化处理的人物是不怕死的,或是在某种精神支撑下的人们,确实能够昂然赴死。
恐惧死亡的另一面就是生之欲望的强烈。怕死和向生是相辅相成的,至于向死而生则是另一个概念了。
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有其中的道理,欲之死后,就要先知生前;但是“知道了死,就能更好的生”也有其中的道理。
(2019.02初稿 2019.11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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