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我,是那样喜欢四月,不仅仅是因为可以脱下笨拙厚重的棉衣,换上轻便舒适的母亲织的大布单衣,可以像风一样地在山野间奔跑,可以摘野草莓、抽茅针吃,更重要的是,我心心念念的映山红盛开了。
每年的仲春,映山红如期绽放,把家乡的小山坡、村前小河的两岸,点缀得花团锦簇,它们从野柿子树、老虎刺、荆棘丛中露出一簇簇深红、浅红、白色、雪青、杏红的花朵,在嫩绿得发亮的叶子衬托下,恣意烂漫。
在盛开的花丛边,不管是放牛还是打猪菜,我和小伙伴们常常扯着嗓子唱《映山红》,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在唱着《映山红》、听着《映山红》的歌声中度过童年并长大的。
村里如花的少年们,会在牛儿吃草时,三五个一起,围着绽放的映山红指指点点,评论哪一朵娇艳,哪一簇最美,但从来没有人伸手去摘,因为从会开口说话、学会走路起,大人们就会告诫,不要摘映山红,它的花芯中有一种看不见的虫子,谁摘花谁的手就会腐烂,谁用鼻子去闻花香,谁的鼻子就会被那种无形的虫子吃掉。
对这种告诫,我们是笃信的,所以每年的花季,不管映山红开得多么诱人,我和小伙伴们都是围观但绝不伸手,即使牛吃草时无意接近映山红花丛,我们也会急急的拉着绳子,把它牵走。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傻得可爱,但盛开的映山红和小伙伴们,却是童年记忆中最温暖的片段。
映山红又名杜鹃花,既具有观赏性,又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这些是我成年后才了解到的,而成年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在家乡的山上、河边欣赏到成片的映山红。
2015年清明回家乡,特意去村里附近山脚下和河边寻找,无果,可这些地方,记忆里分明是盛开映山红的地方。
后来问一位朋友,他告诉我以前那满山的映山红,都被人挖走卖掉了。原来,我们邻县的父-母-官特别有眼光,为了发展当地经济,决定从事旅游开法,打出最漂亮的名片就是映山红。
但邻县没有那么多映山红,无法形成花海就无法吸引游客,怎么办?我们县有啊!于是乎,我们这里满山的映山红,就被人连根挖起,卖到了邻县,在那里被熟心栽种、呵护。
今天,家乡山上难得再见到成片的映山红,而山水相连的邻县,则以映山红为媒介,成为了旅游经济的支柱。整个春季,全国各地的游客蜂拥而至,为邻县创造了巨大的经济价值,那些被我的家乡贱卖的映山红,则在邻县迎来了高光时刻。
也许,这就是宿命,如同人生。
今天,我依然喜欢唱这首歌,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源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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