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涧
很小很小的时候,阿涧爸妈离异,他跟着爸爸一起生活,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阿涧的爸爸是个酒鬼和赌徒,常年不管他,他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小时候住在山里,长大了,搬家到镇里。
说是家他没有像样的家,家徒四壁,连个容身的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很小,他就得自己给自己当家,管自己吃管奶奶吃,还要管他爸爸酒钱和赌债。据说,有一次他爸爸还想把他卖了换酒钱!
阿涧在堂兄们邻居们的帮忙下,念完了初中没有?不知道!反正注定很早他就得出来混饭吃!
十几岁的时候,阿涧跟着水泥匠当学徒,自己开始慢慢攒钱,断断续续地搬来红砖、水泥,断断续续地盖房子,他想他得有个像样的房子,可以管它叫家。
阿涧就像蚂蚁搬家一般,自己盖砖房盖到两层,都是毛坯的,所有的红砖都裸露在外面,他暂时还粉刷不了雪白的石灰墙,但是总算有厨房,有他和奶奶,他那个不争气的爸爸的睡觉的地方了,不用三个人挤在一个阴暗的老屋,不用担心刮风下雨,不用害怕天寒地冻了,他比谁都高兴。
他到处找活干,养活自己,他偶尔也许想:或者他长大了还能娶个不嫌贫爱富的姑娘也许也不是个奢望。
如果人生就这样一步步向上走,虽然苦难,但是也是有自己的喜乐。
可是,在22岁那年,阿涧得了尿毒症,据说早早就得肾炎,因为没多余钱医治,他一直拖着没有声张,没去医院,也没像样吃药,自己默默承受着。
那天早上,看他很晚了还没起来,小脚老奶奶颤巍巍进去他房间找他。看到阿涧瘫在床上,面如死灰,血色全无。奶奶吓懵了,哭着叫来邻居们连夜将他送去市里的医院。
在乡间每家每户都算计着过日子,可大家都默然地把阿涧当作亲人中的一份子,他们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成人。阿涧虽然没有像样的爹妈疼爱,但是幸运的是乡里乡亲们的温情却从来没有缺席。阿涧从小就在左邻右舍的嘘寒问暖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
当知道阿涧得了这样的重病,左邻右舍的亲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去帮阿涧到镇里的各个村庄各户人家去劝捐,准确地说,我们那叫“请愿”,只要一人有难乡间的乡亲们总能一呼百应,连平时对自己舍不得吃穿用度的七八十岁的老人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钱出来。对大家来说,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了。很快,大家就给阿涧筹集了一大笔善款。
医生说阿涧必须要换肾才能活下去。所有和阿涧有血亲关系的人都去血检了,他酒鬼爸爸匹配的可能性最大。医生说等定论下来,就可以马上动手术。
只是,可怜的阿涧!当所有人都满怀希望的时候, 他的酒鬼爸爸无缘无故地死了,没一点预兆,晚上睡下,白天再也没醒来!可怜的阿涧失去了爸爸,连哭都上气不接下气!
幸运的是,阿涧很快又等到了匹配的肾源,动完手术后,左邻右舍轮班去照顾阿涧,给他最好的看护和照顾,没有多久,阿涧就痊愈出院了。
听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有自己的幸福小家,他现在过得很好。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阿涧算是我的远方表亲,他叫我表姐。很多年以前,在外婆家门口,我们曾经一起合过影,他一再叮嘱我,要把照片洗出来寄给他。我结婚的时候,阿涧挽着我妈的胳膊拖着我妈的手走来走去,他亲热地搭着我的肩膀叫“表姐……,表姐……”他帮忙着闹洞房,调皮地让我给他点烟。
阿涧,今年30岁,生在浙南山城,他人如其名,平凡,婉若山区里蜿蜒曲折又无声无息的清溪细流,但顽强、勇敢、坚韧、潺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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