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号中午抵达墨西哥,七月十七号上午离开,整整一周,所以即便天天睡到自然醒,大部份该去的景点都还是去了。中途本来计划去墨西哥的北部小城瓜纳华托(Guanajuato)转转,据说西班牙殖民者曾在那里开采出了世界半数的银矿,心情一好便建了这座五彩斑斓的小城。但是发现从墨西哥城过去要坐四个小时的大巴,就放弃了。想想我刚刚在美国自驾了近两千公里,这种惰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后来看到《孤独星球上》的某条建议:你越是专注于某些特定的旅游地,你带来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就越少。于是觉得自己的这种惰性也算是为环保做了些许贡献。啊,我总是那么善于为自己找理由!
别人的行程单 我的行程单市中心(Downtown)
墨西哥城市中心也是其历史中心,据说有1500多座建筑被列为历史或艺术遗址。最为人熟知的当属国家故宫(Palacio Nacional),国家大教堂(Catedral Metropolitana),国家美术馆(Palacio de Bellas Artes)及印第安人神庙(Temple Mayor)。
民俗房东Marta的住所就在这个区域,所以我每天都有大把时间沿着中心步行街溜达,一路漫无目的,左顾右盼。街道两边商店的店员扎堆在门口高声招揽生意,警察在十字路口吹着口哨指挥交通,卖艺的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某种发音单调的乐器,一只手拿着帽子面无表情的向路人要钱。
市中心的街边小教堂一路上都是古老而厚重的西班牙时期石头建筑,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小教堂,里面常常坐着静默祈祷或忏悔的人们,有的衣衫褴褛疯言疯语,有的西装革履神情肃穆;大多是虔诚的信徒,也有些茫然的游客。无论相信与否,宗教建筑总是有种魅力,只要坐在里面,便有种肃静神圣之感。
国家大教堂(Catedral Metropolitana)
这座华丽的天主教堂当属墨西哥城最具标志性的建筑,始建于1573年,建于印第安人(阿兹特克)神庙遗址之上,意在信仰的征服。由于墨西哥城地下土壤稀松,该大教堂的建筑过于沉重,目前已严重下陷。
比起欧洲各国的天主教堂,其实大教堂的内部装饰算不上豪华,第一次进去速速转了一圈,记下了周日弥撒的时间。然后周日上午独自来听了一个小时的西班牙语弥撒,我只会不到三十个西班牙语单词,但我喜欢弥撒抑扬顿挫的调调,以及坐在肃穆的教堂内虔诚的信徒间那种安宁的感觉。
不管你信不信,我在大教堂前面过了不下十次,居然没有拍大教堂的照片,此乃网上盗图 周日弥撒 大教堂东边广场上的印第安巫术国家美术馆(Palacio de Bellas Artes)
始建于1905年,由一位偏爱新古典主义和新艺术主义(别急,我显然也不懂)的意大利建筑师设计。里面除了收藏着众多美术精品,还有一个颇具艺术气质的餐厅。我某天去看了一下菜单价格,然后便默默的走开了。
美术馆旁边是地铁和公交车的Bellas Artes站,所以我每天都从那里路过。其实个人觉得建筑本身就很好看,对立面的画作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为了装得像个文艺青年,还是在某个日子进去看了一下迭戈.里维拉(Diego Rivera)和毕加索的画展,算是陶冶情操。
里维拉是二十世纪墨西哥的著名画家,其壁画在国际上更是颇具影响。曾经于1932年受邀在纽约洛克菲勒中心创作壁画《在十字路口的人》,后因画中涉及太多共产主义元素,里维拉又不愿意按照要求修改,从而被洛克菲洛家族销毁。里维拉回国后在国家美术馆内创作了这壁画的缩小版。(霸道的甲方和任性的乙方!)
国家美术馆(Palacio de Bellas Artes) 这两位说西班牙语的同学在法国浪的时候成为了好基友印第安人神庙(Temple Mayor)
最初看到谷歌地图上翻译成玛雅神庙,还以为是玛雅人的神庙。后来在人类学博物馆发现玛雅人的英文是(Maya),于是发现翻译有误(看我多机智!)。网上查了一下相关介绍,发现是阿兹特克人的神庙。
阿兹特克人是古印第安人的一支,一直在北方过着游牧的逍遥日子,15世纪左右经过现在的墨西哥城时,见到一只鹰站在一株仙人掌上吞噬一条蛇,认定那是停止漂泊徘徊的信号,于是便决定在此修建城市。这个故事也是现在墨西哥国旗的主要构成元素。而印第安人神庙,便是他们看见鹰吞噬蛇的地方。
神庙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阿兹特克人女神Coyolxauhqui 神庙中出土的阿兹特克士兵,右边用模型复原当时的颜色
国家人类学博物馆(Museo Nacional De Antropologia)
国家人类学博物馆位于Roma区,据说这里是艺术家和作家群集的嬉皮士领地。附近是墨西哥最大的公园(Bosque de Chapultepec,我姑且叫它中央公园),CBD办公区,各大领馆、博物馆和美术馆。我的民宿有两天晚上在这个区域,房东是一对男同夫妻。我也是在这里的咖啡馆遇见了富人Luz小姐。
住所楼下的街道转角处有一个星巴克,我天天都会在那里买杯咖啡小坐一会,或是蹭网,或是写日记,或是书包内掏出《标准西班牙语》初级.上认真学习,引来路人甲乙丙丁一阵好奇的目光。每次在这几条街转迷路了看见星巴克便找到了回家的方向。所以,对于这种国际连锁店,它的好处除了装逼,就是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带给你一种熟悉的味道。
资深装逼国家人类学博物馆位于中央公园内,根据墨西哥不同的民族和古文明分为许多不同的展馆。第一个展馆记录了人类从猿猴到智人开始出现在非洲,继而穿越欧亚大陆至西伯利亚,并在冰河纪晚期追踪猎物跨越白令海峡到达美洲的历程。后面的展馆依次展示了不同区域的人类从狩猎者/采集者发展出农耕文明和宗教祭祀,社会阶层等,以及由此延伸而来的各大古印第安部落和文明。
我最喜欢的部分,是人类发展出农业后,开始创造出神和宗教的历程。渺小的个体试图依附各路神灵解决温饱,驱除疾病,安抚内心;而掌权者则试图利用宗教建立起理解这个世界的秩序,控制人心。但到底是神创造了人,还是人创造了神,这个谜题总是错中复杂,令人着迷。
古印第安文明的各路大神不像亚洲佛教文化的神那样慈眉善目,他们的摸样总是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所以在这样的面目下,大概可以理解各部落所曾盛行的活人祭。我一直企图寻找三毛所提及的自杀神,按照三毛的理解,这样的神给了人类选择生死的自由意志,是可敬可爱的。然我看见了各种模样诡异的神,羽蛇神,玉米神,蜂鸟神,雨神,就是没找着自杀神。
中央公园里的少年英雄纪念碑(Monumento a los Minos Heroes),纪念在1847年9月美国和墨西哥的一场战役中英勇牺牲的六名军校学生 中央公园中以自行车为主题的摄影展 人类迁徙图 人类学博物馆里的大部分藏品没有英文解释,据我有限的西班牙语单词,我猜这个叫做太阳盘,必然又是与历法有关(机智!) 墙壁上悬挂的是人类学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阿兹特克人的太阳石,中间是太阳神托纳提乌的面部形象,周围刻着阿兹特克的历法和一些表示天文现象的符号与图案
佛里达博物馆(Museo Frida Kahlo)
佛里达.卡罗博物馆坐落在Coyoacan地区的某条绿树成荫的街道。我从Downtown倒了几次地铁,下了地铁又迷失了方向,在类似于成都玉林的宁静街区胡乱穿梭。途中西班牙语夹杂英语问了七八次路,最后好歹找到了那栋蓝色房子。我和Luz约的十点,到的时候接近十一点,Luz已经第二次排队,我在长长的队伍中看到了她,她跳起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哇,你终于到了。对一个迟到了大半个小时的的人如此热情,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敬佩的品质!
弗丽达的蓝色房子承载了这个遭受残酷命运的女人的人生故事和艺术造诣。这是一个痛苦的女人,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被疾病和车祸所造成的伤痛折磨,和丈夫迭戈.里维拉的感情更是纠结而狂乱。她曾公开的表示:“我生命中遭遇过两次巨大的灾难。一次是被车撞了,另一次是我的丈夫。”
这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她的家里是中西方左翼知识分子和艺术名流的聚集消遣地,她总是积极扮演着热情好客风情万种的宴会女主人,见过她的人都被她的美貌和才情所深深吸引。
这也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女人,她勾引所有自己喜欢的漂亮且知名的人士,无论男女。她是一名共产党,她的床头挂着马恩毛列等共产主义领袖的小相。但她也举报过住在家里的共产党友人。
弗里达自画像弗里达自画像弗里达一生最爱画的人是自己,她把对生命的伤痛都宣泄在画作中。她短暂的一生受尽肉体病痛和心理创伤的折磨,却依旧丰富而浓烈,在悲凉的人生底色上淋漓尽致的生活。在四十八岁离开人世时,弗丽达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希望离世是快乐的,我不愿意再来”。
生命的底色是悲凉,但我们都尽量热情的活着;生命本没有意义,但我们用心把它活出意义。弗里达的人生,大概就是对尼采“酒神精神”的最佳诠释。
对于弗里达的艺术,不妨引用电影《弗里达》结尾处迭戈.里维拉对她的评价:“她的作品讽刺而柔和,像钢铁一样坚硬,像蝴蝶翅膀一样自由,像微笑一样动人,却也残忍得如同生活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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