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终此一生,所求为何?”
“我要和顾平生好一辈子。”谢秋荻嘻嘻哈哈的回答道,周围同学发出大笑,吹口哨起哄,她置若未闻,推了推我,嘉木你呢?
我要很多钱,躺在金钱罪恶的深渊里,了此残生。
“但愿想要的都得到。”她认真地看我。我微微一笑,接道,得不到的就忘掉。
窗外阳光明亮的耀眼,有风轻轻吹动教室的窗帘。
“那你们愿意为自己所寻找的人生意义付出代价吗?到什么程度呢?”
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下课铃声响起。也没来得及再和这个优雅美丽的女老师在马哲课上探讨这个话题,一个怀孕的孕妇造访,她略浮肿的手亲吻了女老师的脸庞,有好事者把视频上传到网上,“高校女老师做小三当街被打!”此后掀起一轮又一轮网络审批,“如此美丽,怎堪为三?”“世界上只有一种男人,绝对不会出轨!”此后我再也没在南大看见过这位女老师。
顾平生,26岁,未婚,某高中化学老师。某高中?谢秋荻的母校。现为谢秋荻男朋友。
我和顾平生打过一次照面,在我们的毕业典礼结束后。从一辆小破帕萨特上走出来一个人,怎么形容,像是中国山水墨画。我身边的谢秋荻开心地喊了一声平生,我松开扶着她的手,她宛如一只蠢狗,踉踉跄跄冲过去投怀送抱。平生,这大概是我从她口中听过的最温柔的两个字。顾平生搀着她站好,向我看过来,“你就是嘉木吧,时常听这丫头提你,谢谢你照顾秋荻。”
客气了,还麻烦你照顾好谢秋荻,她喝多了。
车子慢慢驶远,如果这是谢秋荻的永恒,那也是勉强及格的吧。
毕业之后,我去了南方临海的某一线城市。生活琐碎冗长,时有头疼,但所幸,我挣了一点小钱,在向人生大梦靠近,毕业第三年,我终究还是向家人拿了一笔钱,开始自立门户,当自己的老板。
三年来,我经常在微博上看见谢秋荻的动态,与顾先生如胶似漆,得偿所愿,浪迹于世界上的每个角落,在曼谷的周末市场逛到中暑,在恒河边看牛群洗澡,在冰岛泡温泉,在京都看樱花,在爱丁堡和街头艺人跳舞......我以为生活会如此下去。
毕业第六年,为了一个投资项目,能使我也得偿所愿的项目,那一天我加班至深夜,手里的烟燃尽,烫到指尖,接到一个电话,是谢秋荻。
“嘉木,你好吗?如果我要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她声音抖的厉害。
出什么事儿了?
“我撞死了人,酒驾,她哽咽。是绿灯的,行人突然冲出来要横穿马路。”
我松了一口气,死的不是你就好,别哭,听我说,就在现场不要离开,实话实说就好,不要慌,和交警队还有家属沟通的时候态度好一点。等我过去,你在哪儿?
“布宜诺斯艾利斯。”
我见到谢秋荻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买了最近时间点的航班,转了两次机。
可能每个国家法律不一样,但是钱总是世界的通行证,亘古不变。我带了一张卡,三百二十万,美金。我可能无法躺在那个金钱的美丽深渊里了。但是我还有谢秋荻。
谢秋荻,你过得不好。你骗了我。
“我是和平生一起的,我们一起看这个世界。”她给我看无名指上的钻戒。
“你知道吗?嘉木,有一种新技术,可以把人的骨灰做成钻戒。”
“平生他有抑郁症,很多年了,他把自己勒死了,在卫生间。就是14年的事儿。星期四是他的忌日,我那天喝了酒。”
我感觉头有点疼,说不出话来。
“我前些天去了乌斯怀亚,但是嘉木,即使我去到世界尽头,顾平生的心,仍是我想回去的地方。”她的眼神落在了无名指的钻戒上。
谢秋荻拿过我的烟,狠狠吸了一口,自嘲的笑,然后头也不回,向我挥手离开。
我第二天凌晨再次接到交警队的电话,以为是那事儿钱没给够,语气有点坏,程小姐,您有没有一个姓谢的朋友?她死了。
伊瓜苏大瀑布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把装着谢秋荻骨灰的瓷瓶往怀里抱紧。
谢秋荻,不如我们都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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