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微故事青春谈谈情,说说爱
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

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

作者: 花地河 | 来源:发表于2017-02-16 19:11 被阅读0次

    晓莲是我的小学同桌,同村的。那时候的课桌是两人共一张,都时兴在中间划一条三八线,我的胳膊肘滑过线了,她会拿尺轻轻地拍打,脸上却装出凶神恶煞的夸张样子。

    教室前面的大坪上有一棵老樟树,树干大到要几个人环抱,树冠象一把巨伞撑开遮荫蔽日,凉快嘛,夏天我们都喜欢在树荫下玩耍,风吹叶子沙沙响,不时地飘来一阵阵香樟特有的气息。樟树上有一种大青虫,不知名儿,有拇指粗,一节节的软软的,有小刺。男生都喜欢抓这青虫来玩,女生是不玩的,她们大都是跳绳或跳房子之类的。记得是3年级的一天,我抓了一条青虫,趁课间晓莲出教室就放在她的文具盒里,一会儿她回来了,我便问她借铅笔,心中暗笑。只见她打开文具盒,那条大青虫就蠕动着爬出来,“啊!”叫了一声,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尖叫。二话不说,她左手捉住青虫,右手抚摸着它的额头一捋一捋,“乖啊,别怕!”然后她望向我,“你放的吧?多谢哈!”接下来的一节课她把它关在文具盒,时不时打开看看。再下课,她拈起它放回樟树上,它爬了几步,又被一拨男生捉了……

    不知何时开始小屁孩们喜欢上了另一种游戏。一般课间都是一窝蜂跑出教室玩的,一次我们在讨论一个应用题,拖延了一会儿,结果!一大群男男女女围在窗户外起哄:“搞piapia搞piapia……”教室门不知何时已被关死,教室里只有我们俩!晓莲满脸通红,差点就要哭了。我冲到门口想拉开门,门却从外面搭上了开不了。我回到座位对晓莲说,“没啥的甭理他们……”直到老师来了,一群屁孩作鸟兽散。

    这件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晓莲都不敢问我题目了。

    后来老师采用留堂、罚站等措施进行“专项整治”,慢慢地这种恶作剧少了,于是我们的“传统友谊”得以恢复。

    犹记得有一个经典数学问题——大致是一个水池有几个进水管和出水管,进水管开N小时可以注满,出水管开X小时可以放空,然后进出水管又开又关又同时开的,问最后多久可以注满?之类的——一直困扰着晓莲,她前后问过三次。

    第一次她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又同时开?”

    第二次,我想这不是办法,为了不会再有第三次问同类问题,我必须把这“类”问题的思路讲清楚而不是仅仅做完当前这一题。于是抓过草稿本,画个水池几根水管,又画又写又讲又演算,唾沫横飞地讲了足足半个钟!为啥说“唾沫横飞”呢?因为期间她掏出手绢蹭了蹭脸,我赶紧说“不好意思啊”,她只笑笑。讲到最后我说,“……这就是老师说的要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啊!知道了没?”“知-道-啦-”她一字一顿拉得老长,笑盈盈地,又有点调皮的样子,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时值下午放学后,人都走完了,我们一同走出教室。夕阳几近西下,照在她清秀的面庞上有一层金色,两条麻花辫扎得很整齐。

    然而同类问题还是问了第三次。

    后来我们同去了镇上初中,不同桌了,她在我前面一排,还是经常转过头来讨论问题呢。

    中考我考上了县高中。她直升镇中学,然而并没有。象很多农村女孩一样,家里条件有限优先考虑男孩上学,她们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学习生涯!

    然后去南方打工。

    我升学到省城。那时通讯不便,我们时而书信来往。

    一封信里她说到“水池”问题,她说“问第二次时其实已经听懂了”,我回信问为啥还问呢?她回,“我觉得你讲题时的那种专注、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样子很有意思,想再看一次……然而第三次你基本上没讲只在本子上写。”

    还一次她说,“出粮了(广东这边发工资的意思),你那么瘦吃得饱不?要不要寄点东西给你吃?”

    我说不用,你多吃点上班辛苦!

    一年中秋她寄了一盒“广式月饼”,留字条说趁早吃很好吃哦。果然,很绵软,很甜,相比我们那儿的硬到可以砸S狗的月饼是好吃,拿到包裹在路上先吃了一个,后来证明是正确的,因为余下的到寝室被一抢而光!

    还有一次寄了一双鞋垫——我们那里的姑娘是自己手工做这些的——附字条:“工作单调乏味,下班后宿舍啥都没有,前一阵子拆了一件旧衣服,裁剪缝成一双鞋垫打发点时间,看能穿不?”嗯,是我们那儿的传统做法,层层棉布叠起,包边,针线密密麻麻缝订在一起,还用彩线绣了两只小鸭子很可爱。透气,不打滑,舒适耐穿。穿着踢足球再好不过了。但我终究没穿,而是放在箱底,而后,它跟随着我辗转千万里……后话。

    有一天,我明白了,那不是两只“小鸭子”。

    再后来,晓莲写信,“家里给介绍对象了,老妈说同龄人孩子都生了……”其时的我觉得前路渺渺,说你要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之后再无收到她的信!开始有来有往的并不觉得,一断之后我才发现她的信已然不可或缺。左等右等,再去一封,退回,“该地址无此人”。

    待到寒假回去,去她家。以前去过,她母亲认得我,告知是嫁过隔壁村了。不便再问。

    毕业之后我也去南方。

    一直没有再见到过晓莲。

    偶尔回老家和老同学聚聚,没人知道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显然她也未和任何同学联系。

    我在珠三角转悠辗转,做过N多份工,搬家记不清次数,始终带着她送的那份小东西。我很少拿出来看,只知道它在某个角落就可以了。

    一次在广州北京路步行街,隐约看见人群中有一人影很像晓莲的,紧赶到她前面,一看却不是。于是想起,她之前的信都是从这个城市发出的,她也肯定逛过这里,只是空间依旧,时间已久。回到住处,迫不及待翻出小东西,抚着密密的针脚,透过层层白布似乎触摸到她的温度。

    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去年回家过年,帮老爸买烟去村口那家小卖部,正要进去呢,却见一个女子出来,虽然近十年未见,她也变了好多,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晓-莲!我时不时默默念叨的晓莲!她背着一个小孩,牵着一个小孩,另一手拎着刚买的东西。

    “回娘家来呢?”

    “是啊。”

    “现在怎样,还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现在呢?”她说话像没吃饱似的。

    “我现在在广州唉,当年你战斗过的地方!”

    她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活泛起来,“是嘛,真好!”

    “月饼很好吃!”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就像当年她答“知-道-啦-”时的神情,但如流星一样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你也来买东西吧,我先走了,再见了。”她缓缓转身,牵着娃儿,慢慢走开。

    我意识到这种所谓的“再见”既无时间也无地点,紧走几步,“等一等,”她停下,回过头,我试图说得俏皮一点,“你做的手工选材独特,做工细密,质地皮实,现在还好好的,多谢了!”

    她嘴角挤出一丝笑纹,“不用。那就好!”迅速调转头,似有一声微微的哽咽,颤抖,牵娃儿,试了几下才牵上,步履踽踽走远,她转入一条村路——村路两旁是密实的芦苇、狗尾草、矮树,在风中摇曳——倏忽不见。

    我以为她在转角那里会回回头,或是挥挥手,但没有。我准备扬起的手终归无处安放……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cljhwt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