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打开电视,有个频道在播放《春秋二胥》,里面的伍子胥、申包胥,楚王、吴王等等,演出了一场王权、君臣、复仇、谋略、忠诚与背叛,进攻与屠戮的春秋大戏。
突然想到伍子胥这个历史人物,在中国历史上算是一个奇人了。奇就奇在,对这个人物到底该怎么认识。
你说历史上对他全部是正面评价吧,他又为一家之私仇,大半生以灭掉自己的“祖国”楚国为己任,借助春秋时期复杂的诸侯形势,充分展现自己的谋略,准确选择合作伙伴,助吴王阖闾夺得王位,成为一代霸主。
同时这事又必然与他念念不忘的灭楚大业紧密相连。在他率吴军进攻楚国的时候,多少楚国军民被残酷猎杀?
显然,这一点与中国一直以来的忠君思想、乡情观念极为不符。但好像也没几个人说他是“楚奸”,也没人说他是卖国贼。相反,反倒很多历史学家给了他很高的评价。
我对伍子胥了解得太少,这点知识不足以支撑我去思考他。戏剧的节奏太慢了,我只好去搜度娘,翻史记。研究了半天,伍子胥的轮廓渐渐才变得明朗清晰起来。但越明朗越清晰,我越发现伍子胥的形象在历史上越是一个谜。
读伍子胥的传记之类,大致归纳出伍子胥的传奇一生。
伍子胥的父亲伍奢因犯颜直谏触怒君王,一家300余口悉数被斩,只剩下一个敏锐地觉察到这场谋杀并有勇气逃避的伍子胥。伍子胥最终逃到吴国,为吴公子光出谋划策,历经曲折。公子光终在采取伍子胥建议派专诸刺杀吴王僚后,继位吴王,即吴王阖闾。
伍子胥辅佐阖闾苦心经营,吴王欲攻城略地成就霸业,伍子胥欲攻进楚国,杀掉楚平王,报仇雪恨。虽然楚平王死后,继位的楚昭王为伍家平反昭雪,但伍子胥家仇难消,仍然在攻下楚国京城郢都后,挖出楚平王尸体,鞭尸三百。
伍子胥在那时的朝堂与战场上,辅佐阖闾,征战沙场,屡建奇功,终至吴国最高爵位,任相国公。
少君夫差继位,打败越国,越王勾践投降。伍子胥劝吴王灭掉越国。吴王不听,有人趁机诬陷伍子胥谋反。吴王赐伍子胥自尽。自尽前,他说“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以观越寇之入灭吴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死了以后,一定要在我的墓上种上梓树,让它长成之后可以派用场,把我的眼睛摘下来悬挂在都城东门之上,我要亲眼看到越寇的入侵、吴国的灭亡。”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终将吴国打败。夫差羞于在阴间见到伍子胥,用白布蒙住双眼后才举剑自尽。
结合前面我对伍子胥的评价。看伍子胥对于楚国的态度,可能会有人说,伍子胥并非愚忠,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凭自己的血气之勇,隐忍怀念,为报仇而处心积虑,几年几十年而不忘。
但是,在中国,历来“国家可以负臣民,臣民不可以负国家”,尤其是在楚国已经为伍子胥一家平反的情况下,伍子胥不单单仍然要攻击楚国,而且在占领京城找不到楚平王的儿子楚昭王的情况下,竟然把楚平王的尸体从墓里挖出来,鞭尸三百!
如果按照现有的某些人的主张,“国可以负民百次,民不可负国一次”,那伍子胥可是万恶不赦。况且,就是这鞭尸三百这事,在历来主张“死者为大”的中国来说,还是有些让人觉得有些过了的。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去深究这事。
在伍子胥的父亲弟弟以及其他加起来300余口即将被杀的情况下,他从自己的楚国逃跑了。而当最后他自己被吴王夫差不信任,被太宰伯嚭构陷的情况下,吴王赐其自尽,他反倒乖乖引颈。况且他并非不知道吴王之于他的态度,并非不知道吴国将来的命运,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将自己的儿子带到齐国,托付给在那里的朋友。这时的态度,与当初在楚国被陷害时的态度差别太大了。
看看很多史书对他的评价,已经戏剧中对伍子胥的赞扬和同情,很多地方还有伍子胥的塑像,这说明人们说到底还是肯定他的。我有时候想,如果岳飞当年不听赵构的十二块金牌的召唤,一味地与金朝作战,一直到迎回徽钦二帝,历史会怎么评价他?他还会是以一个千古忠良的形象名垂青史吗?
也可能对待伍子胥的态度,表明了普通百姓对历史、对无法控制的专职权力、对自己无法控制的人生的一种矛盾态度。一方面希望自己生活平静富足,不被冤枉和构陷,另一方面又希望在被构陷之后能够沉冤得雪。一方面希望对自己的国家忠心耿耿,国家对自己也仁至义尽,另一方面又对那些被国辜负之后能够复仇的人心怀同情……
谁知道呢?反正,在专制的体制下,个人对于国家政府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其命运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即使是像伍子胥一家那样成了所谓的国之栋梁,即使像伍子胥在吴国那么功劳显赫,也会被专制的巨轮生生碾死,且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在专制统治下,只有强大的令人无法抵抗的生杀予夺的组织,而没有个人的尊严,没有个人选择的自由,没有个人的自由的任何余地。这是历史人物的悲哀,也是专制时代的悲哀。
中国历史上,伍子胥是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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