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福云和福灵你侬我侬地许下来生之约,说好下辈子也要结为鸳鸯后,一旁的鬼差看不下去了,催道,“劳烦两位快些喝了这两碗洗尘汤,在下等会儿还有差事呢。”
洗尘汤入腹,洗去生前的种种,打破轮回的枷锁,千年的记忆,瞬间涌入脑中。
“恭喜二位仙君,脱出轮回,重入仙班。”
每当闲云想起,那日在地府,自己和空灵那矫情的模样,就恨不得自碎仙元,一了百了,也省了每次见到谢必安,都要被奚落一番。
“仙君——”
云喜的声音,猛地将闲云的思绪拽回,“嗯?”
“雷祖来找您下棋了。”
“哦,好。”
闲云的棋,下得心不在焉,倒是雷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杀的闲云片甲不留。
赢得心满意足的雷祖,抬袖拾起闲云输给自己的棋子,笑道,“若心中有疑,但说无妨。”
闲云的确有话要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咳,空灵天君他,此次下界——”
雷祖眼含笑意,看着闲云,“天君他此次下凡,本只是为了救苍生于水火,开国建朝。你们二人撞到一起,生出凡情,纯属意外。”
闲云不禁挑眉,折扇啪嗒落到手心,“哦?”
雷祖无奈地笑笑,“本部何必诓你?之前,天君的确试着牵过你们二人的红线,但是无果。或许,正因藕断丝连,你们二人,才再生凡情。”
闲云现在,一听到什么“凡情”、“红线”等暧昧字眼,就臊得难受,“咳,什么凡情不凡情,雷祖就不要哂笑我了。”
“总之,你这次的确冤枉天君了。天君下凡前,并未料到你会被贬下界,更不用说,费心安排你们二人在凡间生情了。”
“当真?”
“千真万确。”
自打从凡间回来,空灵还没到白云轩串过门,闲云说不出为何,总之心里很别扭。说不上想见,但见不着,又想看看他。
意识到自己竟生出,想见空灵的念头,闲云不禁用折扇,猛敲自己的头,提醒自己,是酒不够香还是怎么着,闲着想空灵作甚?
说来也巧,刚想到酒,敖滢就拎着北海陈酿,登门造访了。
“你可是回来了,怎么样,去凡间做了一回人,可有什么新鲜事儿,说来听听?”敖滢还是一副男装扮相,说起话来的语气,愈发像个小公子。
闲云现在最听不得,别人问他凡间的事儿。
闲云扯出个风轻云淡的笑脸,“此次下界主要是去吃苦受罪的,没什么新鲜事儿。”
敖滢美滋滋地喝着酒,悠悠道,“投胎做人,不都能感受一番姻缘么,怎么,你没体会一把凡情?”
“兴许有吧,不过都是儿戏,转眼便忘了。”闲云略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伸手去摸桌上的酒,饮了一口。
“对了,下个月初二,我哥大婚,你来吃酒啊。”说着,敖滢从袖中摸出一张婚帖,递给闲云。
“哦?大皇子敖渊要成婚了?恭喜恭喜,到时候一定过去吃喜酒。不知是哪家仙子,有如此福气?”
敖滢翻了个白眼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认识,鲛人族的贾寅。”
闲云笑了笑,“不错,贾寅也是个直爽的性子,以后,北海恐要更热闹了。”
敖滢一脸惆怅,苦笑道,“我都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呵,这下,北海就剩我一个未出阁的了。现在,三界哪个不知道,北海敖滢,四千岁还嫁不出去。”
“缘分这东西,急不来,但却妙得很,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突然有了,惹你个措手不及。”
敖滢脸上,浮现出微微的酒意,“哎,你不必安慰我。我已经看开了,若以后,我老了,龙鳞不亮了,就找几只俊俏的蛟,收到宫中,终日陪我饮酒作乐,也快活得很。”
“敖滢,你醉了,别再喝了。”
闲云抬袖想去夺敖滢的酒杯,不料被其躲开。
“闲云,你摸着良心说,我美么?”
突然被敖滢水汪汪的大龙眼瞪着,闲云莫名紧张,但还是不假思索道,“美!”
敖滢翻了个白眼,给自己满上酒,“呵,都不过脑子就答,敷衍!”
“???”
闲云被揶得说不出话,只好劝道,“莫要再喝了,会醉。”
“放心吧,我再喝三坛都没事!”敖滢打了个酒嗝,接着道,“等过些日子,我哥的大婚上,我那些东海、南海、西海的龙族远亲们,定又要对我嫁不出去,冷嘲热讽一番,想想就头疼。”
“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行了,喝完你手里这一杯,不要再喝了。”
“我还能喝!”
“……”
送醉酒的敖滢回龙宫时,闲云碰见了正同敖渊一起操办婚事的贾寅。
看见闲云和敖滢,大皇子敖渊先迎了出来,拱手道,“这丫头,又在外面喝成这样,有劳仙君特地送她回来。来人啊,快把你们二公主抬回房!”
一旁的龙宫侍女得令后,立马将敖滢架走。
闲云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恭喜二位,好事将近!”
“多谢仙君。”
贾寅从敖渊身后闪出,脸色红扑扑的,带着新娘子的喜悦和娇羞,兴奋道,“闲云,好久不见,到时候,务必来喝我们的喜酒。”
“这是一定的。”
贾寅笑了笑,“也恭喜你和空灵天君,喜结良缘。”
闲云不禁嘴角抽了一下,尬笑道,“莫要取笑我了,什么喜结良缘,这说法简直臊人。”
“这有什么臊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你们二人在一起的模样,其实,还挺登对的。”
敖渊似看出了闲云的尴尬,开口道,“咳,贾寅,那些莫须有的说法,就不要跟仙君提了。”
敖渊一开口,闲云觉得更尴尬了,其口中“莫须有的说法”究竟指什么?为什么,自己跟空灵的事,都传到北海了?
回到天庭,不知怎的,闲云就踱到了九灵宫外,正巧碰到乐青。
见到闲云,乐青似乎很开心,“仙君,您找我家天君,是不是?”
“咳,只是偶然路过。不过,天君他在么?”
“天君去西方极乐了,过些日子回来。”
闲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好,我知道了。”
“嘿,我家天君自打从凡间回来,就想去白云轩找您,不过转头就被西方佛使请走了。这样,等我家天君一回来,我就告诉他,您来找过他,好么?”
闲云被乐青的“热情”,弄得浑身自在,“咳,不必了,我就是随意转转,多谢小仙家告知。”
其实,闲云挺气的,主要是气自己,自打从凡间回来,就开始惦记着空灵,莫名想见空灵。但若真见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闲云不禁暗自嘲笑自己,凡间的一场虚晃,自己竟又当真了。
若不是敖渊和贾寅大婚那日,敖滢醉酒发疯,扬言要砸了月老庙,再拔光月老的胡子以解心头之恨。闲云也不会为了拦住敖滢,而同其腾云,到了月老的红线屋,看见自己和空灵之间的那根,已经结成一股的红线。
看见红线时,闲云稍有些吃惊,但没表现出太多波澜。倒是敖滢,火儿更大了。
“什么?!月老,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什么连闲云和空灵天君,都有红线牵着,可我,连鸳鸯谱都上不了?!”
月老抖动着花白的胡子梢儿,两股战战,生怕敖滢一冲动,弄乱了满屋子的红线。
“二公主,您消消气啊,您这缘分,实在是时候未到,不是老夫有意疏忽啊。”
最后,实在没法子,在月老的万般请求下,闲云一扇子敲晕了敖滢,这才令其消停下来。
这一夜,闲云失眠了,辗转反侧一整晚,天一亮,闲云就找玉帝摊牌去了。
“什么,你想下界做土地?”
“正是,小仙凡心未泯,求玉帝成全,容小仙主动下界悔过。”
“哦?凡心未泯,下界悔过?难道不是想下界,逍遥快活?”
玉帝的话,扎得闲云耳朵疼,忙拱手道,“玉帝明察,小仙不敢!”
“罢了,你主动要求下界,也不失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台阶,准了!荒山的土地一职,又空出来了,你就去那山头守着吧,只要,莫再生出事端就好。”
“小仙,谢玉帝成全!”
到了荒山,日子似乎又变得绵长了。没事儿,就是和山猫一众,喝喝酒,打打趣儿,看看夕阳。
不知过了多久,一日,闲云酒醉得厉害,正在同山猫一众,吹嘘自己是如何,同食龙妖兽,拼死挣扎,获得胜利的。却见山猫一众,突然愣住,怔怔看着自己。
“怎的?”闲云打了个酒嗝,“本仙君脸上,有东西不成?”
山猫忙道,“咳咳,没有没有,我们哥儿几个还有事,就先走了。”
其余几只精怪立马跟着道,“对对对,我们就先走了,回见,仙君!”
说完,山猫一众,立马化成毛茸茸的模样,遁地而逃,留闲云独自懵住。
直到背后,突然拥上一个温热的怀抱,闲云才明了,是怎么回事。
不知有多久,没同这双如泉水般涌动的眸子对视,闲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甚至,都忘了从其怀中挣出。
突然被拦腰抱起,闲云猛地搂住空灵的脖子,喉咙紧到难以说话,“你干嘛?”
黑亮的眸子中,盈着笑意,俯身在闲云耳旁柔声道,“双修。”
闲云的脸皮,骤然发烫,“胡说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跟玉帝说,要下凡做土地,不就是为了,可以肆无忌惮,同我一起,做想做的事么?”
“不——”
话没说完,那道温软湿糯,便贴了上来,和从前一样。闲云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空灵放开自己的唇时,自己怎会生出失落之感?
似是看出了闲云的心思,空灵笑道,“别急,我们先回房。”
闲云下意识就想嘴硬反驳,但想了想,红线都有了,现在三界都知道自己和空灵的事儿了,何必矫情?便搂紧了空灵的脖子,主动亲上,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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