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罐子造型古拙,很有观赏价值,拿回去种一株栀子,放在工作室的院子里应该很好看。”倪裳摸索着一只依靠在石头墙旁边的土陶罐子,正想拿起来给衣云看的时候,转头才发现衣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拍照。“姐们,看什么呢?”
“这里的石头墙石头房子,还有脚下的石板路真的很有特色,天然的赭红色石头一层一层的堆砌起来,中间不用水泥,就能砌成一面墙。你看这石头的颜色配上光秃秃的树枝,是不是很有意境。快来,站在这面墙旁边,我给你拍一张。”衣云招手招呼倪裳过来。
“光秃秃的树枝”,听到这里,倪裳脑海中闪现了孙洪扬的光头。“我不过去了,脚走路疼。你过来看看这个陶罐。”倪裳把陶罐指给衣云看
“什么陶罐”衣云走了过来。“很不错呀,可以拿回去种栀子。”衣云打量着陶罐。
“我们就是这么的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问自取为盗,就这样悄悄的拿回去太不好了,我们敲敲门,问问这家主人。”倪裳走到门口,敲响了木头门。
“扬扬,我听有人敲门,你去看看是谁。”奶奶支使正在给鸡喂食的孙洪扬去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倪裳看着眼前的男人,发出了和开门声如出一辙的惊叹:“哎呀,怎么是你呀!怎么这么巧。”
“我爷爷生病了,我回来带他去市里看病住院。”孙洪扬踏出门外,也有些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倪裳和后面提着土陶罐的衣云。
“哦,我们想问问这个土陶罐是不是你们家的?我们想买回去。”倪裳指着衣云手中的土陶罐。
“稍等,我问问我奶奶。”孙洪扬把奶奶喊出来。
“谁呀,扬扬”。闻声而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太太,脸颊和眼睛略有些红肿。“扬扬,这两位姑娘是?”
“一位是我的病人,一位是她的朋友。”说到“她的朋友时”,孙洪扬看了衣云一眼,几天前杨医生“半男半女”的描述浮现在他脑海里,他心想:“难道是这个姑娘喜欢我。可我喜欢的阮柒那样的纯爷们,这个假小子,就算了吧。”想到这里,他心理释然了很多,也没问衣云的名字,也没打招呼,他不想纠缠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衣云喜不喜欢他,他一点也不在乎。
“那快进来坐会吧,外面怪冷的。”奶奶拍了拍孙洪扬的胳膊,两个人让到了一边,留出了门口的路。
“谢谢奶奶,我们是想买下这个陶罐。”衣云将罐子拿起来给奶奶看。
“随便拿,不要钱。家里还有好几个。进来看看。”奶奶好客的邀请着两位姑娘。
衣云看了看倪裳,倪裳看了看孙洪扬,孙洪扬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们进来。倪裳和衣云跟着奶奶进了他们家的院子。小院很整洁,靠墙的地方种了一棵石榴树,石榴树底下是用篱笆搭起的鸡栏,里面养着两只雄壮威武的大公鸡和三只咕咕叫的母鸡。倪裳知道家种石榴树,是祈求多子多福之意。她心想:“看来,爷爷奶奶盼着孙洪扬早日结婚生子呀。这个重任就交给我吧!“
“随便看看吧,看上哪个拿哪个,你们认识扬扬,看中的陶罐就送给你们了。”奶奶掀开了塑料棚,露出了里面码放整齐的土陶罐。“这些都是扬扬的爷爷做的,有放粮食的缸,也有盛水的盆,随便挑。”
衣云在陶罐中间看着,倪裳问旁边的孙洪扬:“爷爷呢?”
“爷爷还在县城医院,刚确诊是胃癌早期,医生建议到市里去医治。我回来和奶奶收拾一下行李就出发。”孙洪扬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虽然带着帽子,也依然遮盖不住疲惫的眼神。
“衣云,就拿这个盆吧。孙洪扬还得带爷爷奶奶抓紧时间回市里医院”倪裳催促着衣云。
“你们要这些陶罐做什么?”为了不显得自己是在刻意逐客,孙洪扬问了一句。
“我和衣云有一间陶艺工作室,我们来乡村采风找些灵感,做一套作品。”衣云挑好了陶盆,招呼着倪裳往外走。院子里只有孙洪扬一人,奶奶已经进屋收拾东西了。倪裳嘱咐孙洪扬:“待会帮忙跟奶奶说一声谢谢,我们悄悄的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嗯,再见”。孙洪扬关上了大门,走进了里屋。
“穿黄衣服的那个长发姑娘长得真俊,性格也好,结婚了吗?”奶奶又要开始操持孙洪扬的终身大事了。
“应该还没有吧。”孙洪扬约莫着回答。
“那就抓紧时间下手呀。我和你爷爷过了年就76了,没几年好活的了,在闭眼之前,就想看着你能成家立业,有个媳妇照顾你,我们走的也放心呀。”奶奶说着说着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不似之前提到结婚话题时的沉默,孙洪扬出人意料的蹦出了一句承诺:“知道了,奶奶。”
奶奶欣慰的看着他,心想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阮柒的电话。“啊,对了,一直忘了给他回过去了”。孙洪扬赶紧接通了电话。
—“不好意思,一直照顾爷爷,也没给你回电话。”
—“没事,爷爷怎么样了?”
—“确诊了,是胃癌早期,需要到市里医院治疗。”
—“发现的及时,应该能治愈。”阮柒安慰着孙洪扬。
—“嗯。对了,你之前跟我说告诉我一件事,是什么事情?”孙洪扬想起了几天前阮柒对他说的话。
—“下个月是阮多多的生日,我打算带她去漳厦看海。想到你是漳厦大学毕业的。想问问你要不要一块去。”
—“明天看看爷爷的治疗方案再说吧”。如果不是爷爷生病,孙洪扬会一口答应下来,这是他很想和阮柒再回去的地方。
—“好,再见”。
—“再见”。
阮柒想了很多天,把原本求复合的想法又搁置起来,他知道时机不对,两人的心情也不对,慢慢来吧,不着急。虽然邀请孙洪扬一起出游是临时想起来的,但他也确实想跟借出游之机,跟孙洪扬的关系更近一步。
放下电话,孙洪扬想到这三年里,阮多多的生日他都会送一件礼物给她。今年是她上小学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孙洪扬想送给她一个特别的礼物。
在市医院安顿好爷爷奶奶,孙洪扬来到商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阮多多。可看来看去,同质化的东西太多,都不合他的心意。他忽然想到倪裳和衣云的陶瓷工作室,脑海中灵光一闪,可以自己做一件陶器送给阮多多,无论好看与否,这都是专属于阮多多的唯一。但是他从来没接触过艺术品,也没有制陶的经验,会画的画也只有骷髅头和大棒骨。无可奈何,他只能求助于设计行业的专业人士倪裳。倪裳那里很快有了回信,约他下午来她学校的画室,她帮忙设计。
倪裳收到孙洪扬的消息时,正在发愁怎样才能继续搭讪孙洪扬。没想到,一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她一边感叹这犹如神助的缘分,一边化妆换衣服,打车去了学校。
就在倪裳梳妆打扮的过程中。孙洪扬已经开车驶进了鹭海市职业技师学院的西门,西门旁边是学校的操场,此时的夕阳正照在一群踢足球的少年身上,给他们每个人都度了一层金边,他们在喊在叫,在笑在闹,这如梦如幻的场景一下子将孙洪扬拉回了十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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