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对话……
今天是元旦，大哥发出“全家吃团圆饭”的邀请。高三仅有半天假，感觉时间太紧张与仓促了，恐怕难以自如地融入“大团圆”的氛围中，她内心很是矛盾与纠结……他任凭她左右为难，丢弃她独自赶往运城赴约。
一个人留在家中，房子很显清冷，心中颇觉落寞。在某个瞬间，百无聊赖的孤独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随便歪倒在床上，随手拉开被子搭在身上，恍惚间，便掉入似梦非梦的场境――
似乎察觉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待留神辨认，那个人分明又是另一个自己……不停地和她说话。而她似乎浑身疲软无力，不想开口，不愿搭腔。那个人却“不依不饶”地打扰着她的睡眠，强行干扰着她的思维，坚持要与她对话，和她交流――
㈠ 冷落父母
那个人开口便质问：你一直在冷落父母？
她神志迷糊地回应着：我一直和母亲在一起。母亲在我心里，在我梦里，一直都在我身边……
那个人自作聪明地解读：因为你再也不能见到母亲，无法抑制自己的痛苦，所以你一直活在回忆里，活在虚幻里……
她挣扎着叫道：可是，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母亲的存在！
那个人说：真真切切？父亲倒是真真切切健在，你为何不能抽出时间去陪伴父亲？
她的语气顿时弱了下来：父亲需要的只是我的付出，没完没了的付出，我累了……
那个人问：你需要从父亲那里得到些什么？
她茫然：不知道，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父亲根本无法和母亲相比。母亲从未对孩子有过任何要求，只是一味地付出……
那个人试探地问：母亲会希望你如何对待父亲，想过吗？
她难过地回应：母亲当然希望我好好对待父亲了。可是我也尽力做到用心对父亲，常给他买衣物买吃的，托人给他送去……
那个人问：买衣服买吃的送东西就是“善待”吗？他需要的是你花时间陪伴，需要你用心倾情对待……
她无力地回应：我努力了。可是付出之后，却收获不到内心的快乐与情感的愉悦……当一方不停地付出，而另一方却总不满足时，真的好累，心好累……
那个人追问：假如有一天，父亲随着母亲去了，你会后悔现在的抱怨吗？
她一下子感到内心的痛苦、胸口的压抑：不知道……可能吧，也许真的会后悔……
那个人继续追问：那你还等什么？真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那一天吗？
突然一惊，她打了一个寒颤……
与自己对话……
㈡ 不会持家
那个人接着指责她：不会持家！
她自知不足：至少没有败家啊，尽管不会持家……
那个人反问：你也知道自己不会持家了？
她怯怯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数字概念，没有经济头脑。从小母亲就常责备“大手大脚”、“想吃油饼等不到天明”……
那个人问：“大手大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想吃油饼等不到天明”能给你带来什么快感？
一想到能够“大手大脚”地“随便花”，内心产生的愉悦顿时传遍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有什么好处，反正能给自己带来快感。
那个人接着问：“大手大脚”之后呢？是持续的快感吗？或者有“悔不当初”的自责，哪怕仅有些许的自责？
她回忆道：有时也会自责的，责备自己头脑发热，不冷静……
那个人又问：既然知道自己的缺陷，为何不试图改变？
她有些恼怒：这怎么就是缺陷？我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奢望呀。富裕时，可以“挥霍”；拮据时，也能够坦然接受啊。不去指责，不会抱怨。不过是“吃饭穿衣量家当”……
那个人冷笑：“量家当”？看看别人家的房子与存款！再想想自己，心里难道就没个数！
她有些委屈：为什么要和别人比？为什么要过得那么憋屈？只要对外无债，自己轻松就行啦……
那个人无情地指责：什么叫“对外无债”就轻松？现在的“住房公积金”和“公积金贷款”是国家政策带给你们的大福利，你不会计划不作支配，无所作为，一无所有……简直就是个傻瓜！
她突然想哭：我从来不愿意贷款与借钱，无论对公家还是对私人，我不想有任何的压力与负担……
那个人不屑地冷笑：呵呵，好有能耐！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过失？思想僵化、落后，赶不上时代，冥顽不灵！
她艰难地反驳着：一个人的财气是命中注定的，为何要与自己死磕？不是说“知足常乐”嘛……
那个人瞥她一眼，无奈地长叹：唉，无可救药了，朽木不可雕也！
与自己对话……
㈢ 善待自己
刚结束了上一个话题，那个人又开启另外的话题：从来不懂得善待自己！
她惨然一笑：怎么可能？
那个人问：怎么可能？一日三餐的随便？通宵达旦的不眠？
她一惊：三餐常常不将就啊？
那个人质问：“常常”不将就吗？生活没有规律――情绪好时，手脚麻利，摆一桌饭菜；心绪不好，惰气缠身，懒做懒吃……
她辩解：人又不是机器，谁还能没个脾气？
那个人继续挖苦她：合自己口味时，狂吃猛吃的；不对自己口味时，则会衔丝数粒……
她无奈地叹口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那个人带点喝斥的口吻：挑食偏食，还当自己是个孩子，还需要大人照顾！
她有点迷茫：我又错了？吃个饭有这么多讲究？随心随性怎么就不好了？
那个人有点急了：好个“随心随性”！晚上该休息时不休息，该睡觉时不睡觉，长此以往，身体不垮才怪呢！还“随心随性”了！
她小心地辩解着：也不是经常，只是偶尔……
那个人生气了：你的数字概念不会这么差吧！先搞清“经常”和“偶尔”的概率吧！
她无言以对，任由那个人发火…… 时断时续的对话总算结束了……
待她的神志清醒，思维也有些清晰了。睁开眼睛，她发现床上躺着的只有她自己，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离开了……
躺在床上懒得动弹。细细地回味着刚才的对话……那个人有的观点是正确的，比如“善待父母”，她是认同的；可有些事情，她则认为无所谓对，也无所谓错……
她不知如何改变自己。脚下的路，该怎么走，还要怎么走。如果再遇分岔口，该做抉择时，她也许还是会“随心随性”；如果再遇“买买买”的诱惑时，她也许还是无力抵抗，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她也不知如何提升自己。她不愿消极沉沦，她相信“我本优秀自当优秀”，她相信“天道酬勤”。同时她相信“尽人事听天命”，她相信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她不想苦苦追求什么，因为她相信“命里若有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许久，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手机响了，在“家人”的微信群里，他发来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的热闹场景，还有大嫂邀她“快过来”的笑语。
她有些后悔了，也许应该随他一道去……
与自己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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