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隐晦,大块乌云缓缓移动,远处响起阵阵雷声,眼看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桃花乡,书记办公室里。
雷大川顾不上收拾案头的资料,匆匆忙忙往家赶。今天出门前,他想着两个孩子要回家,便抱出两床被子晒在院子里……
雨点噼里啪啦落下,瞬间如瀑如注。雷大川吃力地蹬着自行车,雨水顺着脸颊哗哗往流下。
紧赶慢赶到家,院里空空如也,拴在两棵树中间的尼龙绳在风雨中舞蹈……
进屋,床上放着两床棉被。
一定是她来过了……
几年前,妻子病故,一双儿女还小,有人给他提亲,劝他再婚,他担心子女会有想法,便拒绝了。
当时雷大川刚升任乡党委书记,忙工作,忙孩子,忙得晕头转向。
有一次,他难得有空闲陪孩子们吃顿饭,才发现上小学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衣竟盖不住肚脐眼了。
妻子走了两年,他没给子女买过一套新睡衣。
他暗叹自己不称职,如果妻子在,一定会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如今他又当爹又当妈,还要不耽误工作,有点儿心力交瘁。
听说要带他们买衣服,儿子小龙欢蹦乱跳,女儿没做声,算是默许了。
雷大川立马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服装店。
收银台前,一个半大的小男孩正趴在上面写作业,看见有人进来就喊一声妈,倒是比“欢迎光临”听着亲切。
服装店不大,北面墙角留一扇门,里边有个套间,再往后是一个大院子。从套间里应声走出一位女子,大约30多岁。
雷大川一看来人便愣住了。
“你是......梅红?”
“你是……雷大川?”
梅红和雷大川是初中同学,前后桌。
梅红那时梳个高马尾,明艳有气质,是公认的班花。好多男生往她身边凑,她都冷傲如梅。
雷大川也喜欢她,可是雷大川家里穷,所以平日里从不敢多看梅红一眼……
到了高中,两人一个上了一中,一个上了二中,便断了联系。
梅红给两个孩子挑了两身睡衣和几套衣服,说什么也不肯收钱,一个劲儿地强调是老同学送给孩子的见面礼。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雷大川才知道梅红的丈夫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她和儿子相依为命,拿着丈夫的赔偿金开了个服装店,勉强维持生计。
“为啥不再婚?”雷大川搓着双手,坐在收银台一旁开口问道。
“没合适的,怕孩子受委屈,前几年倒也有人提过。”
雷大川追问下才知道,当年有人给他提亲的对象竟是梅红。
两人不觉红了脸。
久经职场多年,雷大川早已养成雷厉风行的风格,再也不是初中那个踌躇不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了。
他走到梅红面前,盯着她问:“你,愿意跟我吗?”
梅红眼睛看着雷大川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儿子小,一个玩具就让他哄好了。可女儿不行,拧着头,一声不吭,还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他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陈世美。
他没了辙,面对乡里千头万绪的文件,他可以瞬间整理的井然有序,其他的大事小情,但凡经他手,就可以处理的让人无可挑剔。唯有面对他的宝贝女儿,他一筹莫展。
“不急,孩子小,慢慢来。”梅红劝着他。
从此,两人又多了把对方家的钥匙。
他忙,常常顾不上做饭,梅红会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家,打开保温桶,香气四溢。
换季时,大人的、小孩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到床上,脏衣脏裤从此也不见踪影。
两人来往的多了,人前人后传得是沸反盈天,他不管,她不顾,两人都单身,天王老子都挡不住,为此她成了他光明正大的“情人 ”。
匆匆又盛夏,女儿上了大学。
有一天,女儿笑盈盈地把他拉到床边坐下说:“爸,你们结婚吧,这样我在外面也放心。”
“真的?你想通了?”雷大川颤声问。
“都怪我,”女儿红了眼,“否则不会让红姨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次日,约梅红对坐。
良久,雷大川开口:“为啥不同意?你不是早盼着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吗?”
“我……孩子……”梅红红了脸,嗫嚅着,语无伦次。
雷大川索性和梅红坐一起,摇晃着她的手:“你说呀,到底怎么了?”
“都不同意!”梅红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背过脸,抹眼泪。
“你骗我!”雷大川不明白两人经历这么多磨难,终于能在一起了,为何梅红要拒绝他,甚至刻意冷淡他。
办公室里,雷大川神情阴郁,心神不定。
下班后,同事小王追上他,告诉了他一个塌天大消息:梅红生病了,是乳腺癌。
“你怎么知道的?”雷大川如五雷轰顶,瞪大眼睛急喘气。
“我姐是县医院大夫,她听我说过你们的事。”
雷大川急忙推上车子,直奔梅红家。
他要第一时间赶过去,做她的顶梁柱,即使她不同意结婚,他也要陪着她,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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