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娃

乖娃原名叫巧娃。

巧娃的娘对她说：“老天爷长着眼呢，坏事做不成，做了要遭报应。”于是巧娃心里琢磨着什么是坏事，走路踩蚂蚁是坏事，她走路不踩就是了。小伙伴们逮蚂蚱玩，玩着玩着可怜的蚂蚱就掉腿掉翅膀，巧娃心疼的不行，不让他们玩，伙伴们就喊她怪娃。于是大家叫她时都不叫名字，叫怪娃。

巧娃很听娘的话，出去给猪割草就老老实实的割，不像其他小孩光顾玩，回家只有半笼草。爹娘忙的时候，照看好弟弟妹妹们，村里的大人都夸她：“多乖的娃娃。”正好村里的孩子们大呼小叫的叫她怪娃，大人们也就叫她乖娃。

乖娃

乖娃喜欢上学，娘说要听教书先生的话，乖娃笑话她娘，现在叫老师了。老师长长的脸，尖嘴猴腮的很严历，手里拿根长长的树枝当教鞭。把犯错的同学叫起来，老远用棍子敲学生的脑袋，还说“下次错了打重点”。

老师用树枝指着黑板，教1十1=2，2十2=4，乖娃高高的声音，念着念着就拐弯了，跟不上班里其他人的声音，老师叫她站起来，用棍子敲过她的头，也不怎么疼，虽然老师板着脸，但乖娃喜欢老师。

有时候娘对爹说话，是偷偷的说，娘说大人说话小孩不能听。但是乖娃就是想听，每次为了听见他们说话，她得竖起耳朵来装着听不见。娘悄悄的对爹说：“秃子得了大肚子病，那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乖娃知道秃子，这山村虽然有二百多户人家，分布的零零散散，但是特别的人家她都知道，都是从爹给娘说话时偷听的。秃子是老刘家的闺女，脑子不太灵光。头上有癣，所以一直把头发剃了，村里的人都叫她秃子，根本不知道真名是啥了。还说她遇到个好嫂子，把她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带到地里干活，还带着上集，给买好吃的漂亮的衣服。

乖娃偷偷的问玩的大年龄女孩，什么是大肚子病，结果被她们笑话了一顿：“大肚子病就是有野种了，不知道谁的孩子爸爸，笨怪娃。”

晚上，爹以为乖娃睡觉了，就悄悄的给娘说：“今天秃子娘在家哭了一天，她哥嫂子带她上县城里看病去了，把人弄丢了。她哥说他好不容易来县城一趟，妹妹要吃雪糕，他和媳妇买雪糕的时候，妹妹在商店外走丢了。秃子娘一天没吃饭了，让她儿子明天到县城找找去。”

乖娃

县城是个好地方，乖娃想着，雪糕是什么样子，她脑子想不出来，但肯定好吃。她突然想起来村支书，那个长得像弥勒佛的人，红光满面，骑个大摩托车，很拉风的。不对，拉风是近些年出观的词，是很气派的，村里的人都说他像县城里来的工作人，衣服总是不带皱褶，还插着一支亮亮的纲笔。

还说你看村支书他命多么好，媳妇长的漂亮，还在学校教书，儿子在法院工作。村支书一当就是二十多年了，年年选举的时候大人聚一起，孩子们就聚一起玩，每次都是他讲话，而且说话也像县城里的人。爹还说人家当官，也有钱就是不端架子，见人招呼带笑的，发他的香烟。

县城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呢？乖娃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上学，乖娃在学校门口的大路上看见了村支书骑着摩托车，跑的贼快了。乖娃想起来，她看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摇摇晃晃，心里琢磨着小孩快跌倒了，小心小心，结果小孩真跌倒了。现在她看见村支书就想，这摩托车会不会倒呢？倒了啥样了。

正想着，老远就看见村支书骑着摩托车一头冲到旁边的麦地里，乖娃觉得自己有特异功能了，想看他跌倒就看到了，心里很是骄傲。但这事可不能给爹和娘说，保不准挨一顿打，这可不是好事。

乖娃

村里有个土壕，不是指有钱的人，是一个大土坑。村里的人盖房子用土时，到一个固定的地方拉土。土壕旁是大土路，土路因为下雨被踩的疙疙瘩瘩的，所以平常也是疙瘩路，土壕侧边是一条小土路。村支书的摩托车经常会在路上一跳一跳的飞奔而去，有时还会扬起一股黄土。

娘说：秃子这娃可怜的，丢了不知死活，哥和嫂子去县城好几趟，还是没有找到人。秃子的娘哭的几天不吃饭，天天疯癫癫的，提个竹笼跑到山里，说给孩子送饭，又说找菩萨，给菩萨烧香碰头，求神仙保祐她闺女遇到好人家，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行。

娘偷偷的给爹说：“听说秃子去土壕挖菜，让村支书强奸了。”

爹轻叱娘：“这婆娘，可不敢胡说。胡说要犯法的”

“没胡说，人都说了，村支书可不是好东西，跟几个姑娘媳妇都有那事。”爹没说话。

娘说她没胡说，她听秃子娘说的，秃子虽傻，但也能说清话。出事了全家人都知道，但不能乱说。秃子的哥和嫂子领她到县城医院去要打掉孩子，秃子听医生说不要孩子，自己跑了。哥和嫂子没找到。”

乖娃装睡觉，她心里想，村支书怎么把摩托车开到土壕里去的。于是她天天惦记着看土壕边的两条路，结果还真看见村支书骑着拉风的摩托车，拐到土壕旁的侧路了。乖娃想支书支书你倒是骑到土壕里去呀。村支书正骑着他的摩托车一蹦一蹦的在路上飞奔，结果不知道怎么了翻进了土壕，乖娃心想，城里当官的本领就是大，不走下土壕的路，非要在空中翻下去，他是不是也是这样下去碰见了秃子呢？

村里人都说村支书上县城里他儿子家休养去了。回来后没见过那个很气派的摩托车，但村支书依然是村支书。

后来，村里人说村支书媳妇做了什么孽，那么好看的女人怎么就中风了，才五十多岁。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乖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