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F】
距新年还有三天,北京,零下十三度。
西北风肆虐地扬起女人的长发,要将头皮的血管一一吹破,女人的皮肤裸在空气里,血液结了冰。
鱼儿肯定想我了,每当彻骨寒冷的冬日来临,她都会想我,在极度寒冷里想我。
01
“这是一首简单的歌,没有什么独特,试着代入我的心事……”耳机里清冷的女声被电话切断,是鱼儿。
“吴总,怎么想起电话了?”正津津有味的我奚落道。
“哎呦,你干嘛呢?这么吵!”
“吃饭呢。”
“一个人吗?”
“当然啊,一个人。”
“吃的什么?”吴总爽朗的笑声传来。
“香煎鳕鱼,乌冬面,干贝茶碗蒸。”
“不错,不对!北京疫情,你怎么又出去吃饭了?”
“不想吃食堂。找我啥事儿?”
“我惦记你啊。”
“受宠若惊,吴总那么忙,别耽误你大生意。”
“这么酸,我一直挺惦记你的。”吴总赶紧哄道。
“才没有,你分配给我的时间精力越来越少,把我忘掉算了。”我继续打趣。
“好了,好了,我不是打电话了吗?哈哈哈。”
鱼儿,我叫她“吴总”,她是我闺蜜,15年前,我们在一个秋天相遇。
02
第一次相见,在旅馆双人间,她在雪白床单上又罩了一层雪白床单,安静地坐着,扎一个马尾,圆圆的脸蛋,她的笑容真诚灿烂,我并不知道她会写诗。
我没心思交友,一心想成为画室顶尖画手,但是,艺考学生早早进入社会,很孤独,很快熟络,我俩都一心想通过艺考考上大学。
我们都是文化课550分以下的中等生,想考一本,不太可能,然而,我们清楚知道,对于数理化,就算掉层皮也不会有任何长进,况且,我们讨厌每一个符号、每一个方程式、每一个数字。
我不知道如何走上艺考道路,或许因为小时候喜欢画画,为了考好大学,孤注一掷,挤进百万艺考大军。
闺蜜是第一年参加艺考,她的画作跟我第一年画作一样幼稚和惨不忍睹,虽然,线条灵动,神态浮夸,但是,脸部扭曲,五官搬家。
我哑然失笑,直言相告,她今年没戏。
相比前一年落榜,我心坚定,既然这么多人都通过努力,成功挤过独木桥,我又比别人差在哪里呢?
我们结伴起早贪黑,在最黑暗的艺考道路上,向着光明未来进发。
艺考之路从来都不是投机取巧躲避数理化的捷径,从来都不是,否则,你会发现,四年后,通过艺考混进大学的艺术类学生,浑浑噩噩白白消耗了四年最好时光,你还会发现通过艺考混进大学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
如果,不是真正热爱艺术,就不要幻想利用艺术特长帮自己躲避文化课考试,因为,艺术这个家伙会给文化课不好的学生煽很重的耳光,它对你的羞辱比公式还狠。
鱼儿显然不属于这类,她虽然没经过专业训练,但是,她的画充满灵性。她缺乏基本功和绘画技巧,恰好把她的浪漫释放地淋漓尽致。她热爱文学,喜欢写诗,她的文字在一个少女眼里,跟珍珠一样圣洁美丽。
我们一起北上,落脚荒野无人的望京,我们挤在狭小的地下室,挤在半扇窗户跟前,透过微弱的手机信号跟世界保持唯一的联系。整个寒冬我们在阴暗画室,没日没夜笔耕不辍。
鱼儿走了G S Y,竟然拿到一本院校的专业合格证,动画专业。我的付出和获得成正比,发挥稳定,迈进心仪院校。
03
我们一起趟过最冷的河,一起吹过最寒的风,一起尝过最疼的青春,岁月经年,即使,我们走向不同的城市,两颗心总能在极度寒冷的冬日,互相惦记。
我迈进稳定,她走向自由。
她的网店从500元进货成本做起,经历过单价15元的劣质外单、不足百元的森女风、几百元原创品牌,几大千的国际商标,她的衣服标价逐年翻倍。
我见过她在出租房灰头土脸眼睛放光,我也见过她站在厂房前跟男人舌战群雄。
她从不挥霍,与奢侈绝缘,不用大牌化妆品,仅基础护肤,涂豆沙色口红,她很香,像一个行走的香薰,不是香奈儿那种迷情诱惑,如一株绿色龙胆般芬芳。
她高价购买正版色卡,选择日本植物印染布料,引进德国先进织花机器,高价聘请美院服装设计师,邀请艺术家摄影师及长相高级的白俄模特,有人将生活过成诗歌,她将每张服装稿配成诗歌,做出一件件艺术品。
她设计出来的衣服很挑人,不是气质高雅,不是道骨仙风,根本驾驭不了衣服的气质。
谈到感情,鱼儿说,“如果我非要单身,不舍得放弃软肋,她帮我养软肋。”我有这个实力,更别说有闺蜜鱼儿,她每年缴税几百万,并逐年递增。
最重要的是,她拥有广阔的爱,温暖的爱,就像一片热带海,一片宽广的热带海。
走进风中,依然极度寒冷。鱼儿必须在2021年1月25日出境,她离我更远了。但她的话总暖出我的眼泪。
鱼儿生活中不管遇到怎样的至暗时刻,都有人托底,是种福气。
“它那么幼稚,
像个顽皮的孩子,
多么可笑的心事,
只剩我在坚持,
谁能看透我的眼睛,
让我能够不再失明,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像鱼记住你的拥抱,
像云在天空停靠……”
《像鱼》这首歌,依然清冷,鱼儿创建了“鱼岛主人”,我偶尔可以逃到她的鱼岛,或许,可以一起终老。
极度寒冷是我们刻进生命的记忆,有多冷就有多想念。
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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