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个好姑娘|苦涩的青春，温暖的姑娘

文 / 寒江钓月

第5个好姑娘

广东的凉茶，是可以让你苦的跳起来的。第一次喝那玩意的时候，我以为和王老吉差不多，没怎么闻就灌了一口，结果真的是苦哭了，越苦越喝，越喝越哭，直哭的眼泪哗哗的往外淌，怎么也止不住。

“和王老吉一个味道。”这是乐瑶喝着凉茶告诉我的。

她笑着，骗了我。

01 初识

我站在街角的凉茶店，大口大口的凉茶在我嘴里，胃里回荡，我终于记起了初见乐瑶时光。

是在A大的小路上，树静静的立在路的两旁轻轻的把阳光的炙热挡走，只在叶子的间隙里透出漫天的光柱。乐瑶在这光柱中踱步而行，我从后面追上去，拍她的肩膀问:

”嗨，美女，能请教一个问题吗？我怎么才能认识这个校园里最漂亮的姑娘。”

这是一句轻浮到不能再在轻浮的话。现在想来当时我把“因”种得太浅了，种得太不经心了，所以虽然她用尽全力，浇水，施肥却颗粒无收，惨淡收场。

记得当时她听了我话丝毫不恼，反而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这本应该打开我心房的笑，却被我一直关在心的角落里不曾回想，想到这里，我又狠狠的喝了一口凉茶，继续流泪，继续回忆。

那时我刚刚经历了高考失败和父母离婚，初到A大，我很快就学会了高中时所鄙夷的所有恶习。

我不是故意的想变坏，只是讨厌自己，人一旦讨厌自己，就会放纵自己，就会变坏。那时一切美好对我来说不过是无所谓的东西，我不在乎自己，又怎会在乎其他？

而父母婚姻失败，让爱情在我眼里也不过是眠花宿柳，你情我愿而已。

02 玩玩

那次轻浮的接触之后乐瑶和我成了朋友，经常和我还有其他的朋友一起活动，半夜的烧烤店，KTV，酒吧，迪吧，等等挥霍青春的场所，总能看到她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我们玩闹。

她是个很内向的女生，属于开两句玩笑都会脸红的那种，和我们这些放浪形骸的家伙格格不入。但奇怪的是每次出去玩，大家都快把她忘记了时候，往角落一看她一定捧着一杯橙汁坐在那里，有时候玩的天都快亮了，好多人中途坚持不住都溜跑了，最后一点人数，乐瑶就神奇的出现了。

她虽然不疯不闹不出彩，却总是最有耐心的那个，总能陪我到最后，静静地看着我喝完最后一杯酒。

记得有一次我电话落在烧烤店了，乐瑶陪我去取。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走路，其实认识这么久，我们却几乎没有单独相处过，每次总是一堆朋友。

路上，情侣成双成对，擦肩而过。但我俩却安静的出奇，只是静静的走。

我也想把她当成其他女孩一样，和她吹吹牛，说一些黄段子，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她就是开不了口，我们只是默默的走，并且越走越快。

直到快要回学校了，她突然问我

“陆小安，好像有很多姑娘喜欢你。”

我看着为了适应我的速度，有点微微喘息的她，放慢速度道：

“不过是玩玩。”

“玩玩？”

“就是消遣一下寂寞。”

“哦，那你为什么不认真谈个女朋友们呢？爱一个人是可以忍受寂寞的吧。”

"因为不相信自己吧，我这样的人………你不了解男人，就是性欲驱动的家伙，以为自己只爱一个女孩，其实只要是漂亮女孩都爱，只不过是谁先谁后罢了。”

“不明白。”

我突然停下来顿了顿道：“就是我只是爱漂亮女人这个群体，而不是其中的个人。”

那天阳光温暖，她穿了一件浅色的毛衣，可能因为毛衣有些大，衣领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肩上，使得她的脖颈看起来格外纤细，阳光下整个人显得很消瘦，她听我说完，看了我一会，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趣。便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继续走路，我低头看着地上，她长长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叠在了一起。

有些时候，有些话，是不由自己的，好像有人已经给你的大脑设定好了程序，你明明不想这么说，却偏偏只能说成了这样。

从那以后，乐瑶就渐渐地不参加我们的活动了。

3 紧急联系人

而我酒喝的更凶了，因为是九九届的，有一个响亮的称号“九九酒神”。喝的烂醉如泥是常有的事情。

去吃烧烤很多不认识我的邻桌都会跑来向我敬酒，我知道，他们只是想把我灌醉，看我出丑，想明天早上我又睡在花坛里被人发现。但是我都喝了，来者不拒，说实话我不在乎。

有些高僧打坐参禅蹉跎半生也未看淡的红尘荣辱，20岁的我却奇迹般的做到了，做到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因为看不起自己。

又是一次醉倒，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了，要关门的饭店老板拨通了乐瑶的电话，因为我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一直是她。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我送回学校的，我断片了，我只知道我一米八高，160多斤，她目测重量大概能超过我的一半，凌晨的街道上，她是拽，背，还是拖呢？。总之室友说，她谁也没叫，一个人把我送了回来。

第二天，她来找我，还我钱包和手机，并以饭店的账是她结的为由，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天天早晚陪她走路。

我不能拒绝

04 走友

A大是个烂透了的学校，对学生基本就是放养，唯一值得夸奖的就是面积还算大，说是以前强占了旁边林业局的大院。不知道是不是挨着林业局的关系，学校里有很多不错的树，很粗很大。

应乐瑶的要求，我俩每天围着学校走路，走一圈要半个多小时之久，别人有说有笑而我们只是默走，很少说话。

她步子比我小，走得又比我慢很多，开始的时候我动不动就会出超过她，她便要加快步伐追我，每次看她有些气喘，我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但后来不知不觉中，不知道是她变快了还是我变慢了，渐渐地我们走得很一致，不用刻意，速度默契的让人称奇。

每次为围着学校走完一圈，她都要出去在街上买一杯凉茶喝，却从不让我喝。我问她是什么味道，她说和王老吉一样。

我讨厌和那种甜腻腻的味道，也就不再想喝了。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走路？”，

她说：“她想认识学校里的每一棵树。”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喝凉茶？”

她说，“要记住每一天。”

我们成了纯粹的走友，只是走路，但是为了早晚能和她走路，我渐渐的很少晚上出去玩了，酒也不怎么喝了。

我们走路时的对话常常是这样的

“嗨”

“嗨”

"昨天你怎么没来？”

“哦，晚上舍友生日。”

"哦。”

然后就低头走路了。

真的，最后我和她真的认识了学校里的每一棵树。

但是我从不愿意过多的认识她，也不愿意让她过多的认识我，我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着她的温暖，给予她有限的陪伴。却不允许我需要她，也不允许她需要我，那时我认为这是负责的体现，不耽误别人，不祸害别人，就这样走走路，陪陪她就很好。

我曾问她，“和我走路感觉好吗？”

她很认真的看着我想了半饷道：

“就是凉茶的味道啊。”

我当时想，王老吉甜腻腻味道的应该是挺好。

05 离开

毕业前夕，大家忙着找工作，实习，回家，告别，整个学校兵荒马乱分崩离析，而我和乐瑶却仍然每天走路，好像会一直走下去一样。

终于有一天她问我

“陆小安，你家在哪里？”

“干什么？”

“没事，就是问问”

“我没有家。”

“哦？”

“父母离婚了，我现在四海为家。”

她突然停下来看着我道:

“那你好可怜啊，我明天要回家了，你要不要去我家。”

我从没有被人说过可怜，我有双份的生活费和两个家庭，我有什么可怜的呢？

我也看着她道：

”别那样看着我，当我是流浪的小狗小猫啊，我有很多去处呢，对不起不陪你去了。”

“哦”

第二天，早上没去走路，我故意起得很晚，到了中午，我收到了乐瑶的短信。

“小安，我已经上火车了，我走了，谢谢你陪我度过了像凉茶一样的青春。”

06 再见

我站在街角的凉茶店，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这玩意太苦了。

我眼前全是她每天当着我面笑着喝凉茶的镜头。一个个的笑，把我的心都笑裂了。我的眼泪参着凉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流，我哭的像个孩子。

有一个人曾为我心痛，曾经有一个人比我更爱我自己。她和我走了那么远的路，走过了四季，走过了最好的青春，她尝尽苦涩狼狈不堪，而我却视若无睹，甚至自认为是自己在陪她。

终于我失去了她，一个每天陪我走路，为我喝一杯凉茶的姑娘。

年少的时候，我们会因为一些打击和挫折不在相信这个世界。

如同同一只没了帆的船，任意西东，以对生命的无所谓，来抗衡世界的不公。

因为讨厌自己，厌恶未来，而丢掉了改变自己的机会。当命运把最宝贵的东西放在你面前时，你视而不见，弃如敝履。

一个女孩曾经试图用苦涩来救赎你，最后你还以苦涩，告别青春。

再见了，陪我走过青春的凉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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