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何时成他乡 | 记忆里年的味道

作者: 何有理 | 来源:发表于2018-03-01 11:31 被阅读2次

    前两年的春节我们都没有回四川去,因为两个孩子相继出生,带着他们不便折腾。今年回去待了一段时间,不过已经有点不习惯气候了,湿漉漉冷嗖嗖,实在是让人黯然销魂。不过吃的方面,倒是饱了一些口福。大年初一我们就返回了哈尔滨,没办法,吉星要值班,为五斗米应尽的责任。

    至于过年么,似乎那种热闹已经远离很久了,远在故乡成为他乡之前。今天整理电脑的时候,翻到学生时代一篇关于过年的旧文,大概是2011年或2012年吧,那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有一些东西,只存在于记忆里。

    小时候,我很喜欢过年,过年除了能放烟花,还可以不做作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最高兴地是可以狂吃东西,可以很晚睡觉,还可以得到压岁钱——口袋里鼓鼓地装着二块五块的零钱——长辈一般都会特意将钱兑换成崭新的装在红包里,面值较大的我一般舍不得拿出来用,等过完年就被父母以帮我保存的名义收缴了。

    我的家在四川,人们都喜欢安逸悠闲的生活,过年时大人聚在一起打麻将扑克是最正常的娱乐,小孩正好呼朋引伴自己玩,不似北方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吃年夜饭看春晚。我们所谓的年夜饭一般都在中午吃,鸡鸭鱼肉呼啦啦整一大桌子,然而当天最受欢迎的是素菜和凉菜,匆匆吃几口就赶紧和附近的小孩一起出去逛街,一路上饿了就扫荡烧烤摊和砂锅店。那几天大家口袋里都有几个钱,揣着钱不上街,就像富贵不还乡一样,怎么都说不过去。

    路两旁全是卖年货和零食水果的地方,当然最多的是烟花爆竹,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于是大把的零钱就流出去了。买了后攥在手上又舍不得放,因为白天看起来没效果,只好很心焦地盼着天快点黑,三点了、四点了……实在忍不住,就玩擦炮和摔炮。玩擦炮就像划火柴一样,划着了就扔出去,等着听一声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后来觉得单这样玩不够意思,就专门等着汽车或者自行车走过,看准了往别人车胎下扔,妄图吓人一跳,然后赶紧跑。这时候一般会得到路人怒骂一句:小兔崽子!我们就更起劲了。

    有一次和几个人比谁技术最好能在手上拿最长时间,结果不小心还捏在手头就爆炸了,登时半个手动不了,绵绵密密地疼,仿若毛毛虫一家祖孙几代一齐钻进了手里,还都是青壮年型的。这时手的外表看起来依然正常未肿,就是传说中的内伤啊,还要装坚强不敢哭,后来更因为“连擦炮都放不好”而在短时间内受尽同伙鄙视。

    相对而言,摔炮是最安全的,往地上扔就行了,一个初中同学却因为摔炮事件而大大闻名,没少被我们笑话。他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也许男孩子用漂亮形容不合适,但他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大家的公认,都说长得很乖,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下颚靠近嘴唇的地方被缝合过,拆线后还是有一道很醒目的疤痕。他的“光辉事迹”就源于一年春节,当时他和朋友一起玩玻璃弹珠,那天他穿的上衣有一左一右两个口袋,一个装摔炮,另一个装炒蚕豆。玩得高兴了顺手掏出蚕豆来吃,结果根本没想到口袋的左右不同,拿了一个摔炮在嘴里嚼,一声闷响后七窍生烟,嘴巴就被炸坏了,从此破相。我们每次说到他的这个事都忍不住大笑,他当时也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太不应该。

    大概03年左右,搬家前我们都住在临时的房子里,房子四处都要漏风,唯一的好处是中间有个大院子,我们整天都把火盆烧着,坐在院子中间,烤着香肠、火腿肠、排骨……咕噜噜地看着它们冒油,滴进火里腾地蹿出一丈火舌,一家人说些话,嗑几粒瓜子,好像大人们连麻将都打得少了些,那是最像春节的一个春节。

    后来不知不觉就长大了,离开家,上了大学,从此就没有在家过过十五,要不是在火车上,要不就是已经到了学校,今年也不例外。中学时代一个很好的朋友如今在南京工作,我们曾经幻想过住在一起过上类似《老友记》里那样的生活。几年前相约一起去峨眉山看日出,在金顶上迎接佛光的辉煌和新一年的到来。结果总是不了了之,去年她工作之后更是忙得四脚朝天。我说那你趁着我还在东北过来这里一趟吧,她说好,一定。前几天电话,我说你在家干嘛呢,出来玩。她说:我今年过年没回家呢,得加班,没时间。我心里想————要是时光可以倒流,让当年的我们和现在的我们相遇,那两个整天充满幻想的小女孩子一定会瞥着嘴角,轻蔑的看着这两个谨慎的、甘心为工作和生活和其他琐事而奔忙的女人说:“你俩可真没劲哪!”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在我的记忆中,一直觉得小时候有很多很多的画面,都很热闹,很美好。不知道现在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我想我一定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事物,就像从未遇见过它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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