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完那句后,两人便暂停了对话,老旧的安乐椅咯吱几声后安静了下来,父亲也继续休息了。
我的父母,我想见他们一面,向他们说声保重,但我知道我不能。
我从我的夹克里掏出我的胡萝卜汁瓶,轻轻地将陶瓶立在了窗沿下。
等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又觉得这样不妥。我在窗沿下扒开一层厚厚的雪,将陶瓶埋了进去。
我松了松我的夹克透透气,然后一路小跑着穿过了菜园和篱笆墙,爬上我来时第一眼看见家里屋顶的斜坡时,我想到即使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我也没能看见我爸妈的脸,便慢慢停下脚步哭了出来。
我还记得母亲织毛衣时每到一圈最后一针她总会抖下耳朵,父亲在早上读报时总是坐在侧身坐在窗前,让阳光从他的右手边照在晨报上。我上一次离开他们时更多的是对外面世界的兴奋,这一次却对我的父母念念不舍。
我停在那儿好一会儿,但我仍旧没有回头,等心情平静一些了我又迈开步子沿着来时跑过的痕迹跑去。
现在,我要找的家在我的前方,不是身后。
回游乐场的路似乎比去时远了好几公里,即使我一路小跑,回到游乐场的大石头旁时也已经很晚了。我的身体较白天刚醒过来时,已经好转了很多,但仍然没有完全恢复。又经过来回两次长跑后,又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沉的。
好在堆放在石头下的胡萝卜都还在,大冬天那些贼头贼老的家伙也都窝在家里睡觉了。吃掉半根萝卜后,我就急匆匆卧在了干草堆里。我本以为我会因想着白天父亲的话而睡不着呢,结果我却因为这些杂乱的想法倒头就睡着了。
清晨天空刚刚微亮的时候,我心中的念头就催使睁开眼清醒了过来。睡醒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像儿时那样窝在母亲的怀里安睡,梦的一半母亲变成了可可,反过来可可窝在我的怀里安睡了。可可的衣袖稍得我痒痒的,但我却觉得好舒服。
当我醒过来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时,心里像坠入深谷一样失落,我所期盼的一切仿佛趁我不注意时溜了下去,我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它们就消失在了漆黑的谷底。
但我还是被一阵瘙痒从这种失落感中拉了回来。
我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米黄色的毛球,它正瞪着一双黑乎的小眼睛看着我,眼睛下的几鬃泛白的胡须还是不停抖动。
我惊呼了一声,几乎使出全力将它扔了出去,但碍于他的重量,我只将他推开了半只手臂的距离。
还没等我看清他是什么,这只毛球就借着我的力往后连滚几圈,躲在了石头的后面,然后慢慢探出一只耳朵和半边脸看着我。
我惊讶地看着这只毛球,心里正在逐条回忆礼仪手册上对动物们的介绍。他看起来有点像田鼠,但我从未见过米黄色的田鼠,而且,没有哪一只田鼠长这样胖的,他都快赶上我的个子了。
“你......噢,先生,你是谁?”我稳了稳气息问他。
听见我的问话,他似乎没那样紧张了,两片嘴瓣上的胡须抖动得也慢了下来。
“我......我叫波波。”
“喔。我是问,先生,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他正趁我问话时用他的脚趾往怀里扒搭我的胡萝卜。
他眼睛盯着我,右手却从石头后面悄悄伸出来要去捡起已经被扒搭在脚下的胡萝卜。
我一脚跳过去,踩住了另一半还在他脚底的胡萝卜叶,严厉责问道:“先生,这就是你们田鼠经常干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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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友情客串的波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