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到了部队,就常常跟身边的战友讲着:故乡有一座很美很高大的石桥……
每次一提到石桥,他的眼里总会泛着亮闪闪的光,那眼神又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战友们明白,小伟又看到了那座石桥,他又想家了!
是的,他又一次情归故乡,魂系石桥。
那里是一条小溪,没有石桥的时候,去对岸总是不方便的。公路只修到对岸就没有了,车站也在对岸,车子到了对岸也就会掉头。
自从有了石桥,公路就过了小溪,过了家门前,一直延伸了很远很远。车子终于能开到桥的这一边,开到了比小伟的家还远的村子,这一带的人们,出行变得方便起来。
每当看到有车子从石桥上疾驰而过,小伟总是觉得是那石桥承载了所有,但它并不邀功。石桥默默不语,它是那么的无私,又是那么的朴实。在小伟的心里,这石桥像个男子汉,就是一种强健宏伟的存在。
每天上学放学,小伟都和伙伴们从桥上走过,大家一路追逐奔跑,很快就可以到学校。
石桥也成了小伟家旁边最著名的地名象征,小伙伴们集合,都会说就在石桥那里见面。
夏天到了,骄阳炙烤着大地,可是石桥下面却是一片阴凉。两岸绿草茵茵,小溪水潺潺的流着,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还能听见蛙声和蛐蛐儿叫。河里的鱼虾自由自在地游着,身影清晰可见;不时有小螃蟹从石头缝钻出来……
小伟就和伙伴们相约着,在石桥下抓鱼、抓虾、捉螃蟹。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如果玩累了,热了,就脱掉衣裤,“扑通”一声直接跳进小溪,畅畅快快洗个澡。要是再一起打个水仗,那笑声简直可达天际!然后一身清爽地回家去,刚好赶上大人们午睡醒来。常常免不了被大人责备,但禁不住石桥下的快乐诱惑,第二天又会照旧在哪里集合。
遇到小溪涨水的时候,小伙伴们会跑到石桥上,扑通扑通一个个往水里跳下去。他们比试着谁的胆子大,水的动作快。一个个像滑溜溜的鱼一样游着,再跑上来,又跳下去……心里升起的勇敢豪情,让人开心得不行!
那时候,黑白电视机也只能搜索到一两个频道,孩子们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石桥就是小伟他们自由自在的乐园、天堂。
直到有一天,小伟走过石桥,来到了部队。
流年似水,山高水长,小伟也经历世事,变得成熟。再次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看着眼前的石桥,却发现心中那座宏伟的石桥,它的身形其实并不大。就像小伟已经高出母亲很多很多,就显得母亲的身躯更加瘦弱一样。
后来,小伟又走过石桥,进入更加广阔的天地,见到更多更大的世面。他工作、恋爱、成家……
小伟对妻子讲诉故乡的那座石桥,一遍一遍又一遍。很简单的言语,但那些桥上桥下的欢乐,却愈发地打动人。
小伟带着妻儿和母亲,再次回到情深意切的故乡。故乡的亲人都已经去了城里定居,公路早已变成宽阔的大马路,只有在一些弯道的地方,因新马路改成了直路,才能见到旁边老公路存在的影子。
记忆中的一片房子早就不在了,只有公路旁边的一大片葱茏的树林依稀可辨,还有那些山形,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小伟急切地想去看看石桥,才发现旁边修了另一座高大帅气的新桥,大马路就是从新桥上通过的。
两桥相比,石桥显得更小更老了。少有人走的石桥,两头和桥身都长满了野草,桥下的溪水干涸,又似乎因为年迈,无法流淌出儿时的活泼与欢愉。
小伟带着儿子绕行去石桥上走走,这梦中的故乡石桥啊!
小伟终于又一次行走在了石桥上。
他在那边望着高大的新桥上的妻子和母亲,这边的两个女人也望着老石桥上的他们,互相成为了彼此最美好的风景!
这一天,沐浴着金色的阳光,一对父子,在矮小朴实的石桥上,来来回回地走。他们亲密的身影,连同石桥一起,又会无数次地进入小伟的梦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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