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职场沉浮记

作者: 华玉珺 | 来源:发表于2017-03-21 10:25 被阅读77次

    第一章

    22岁的王笑,身姿曼妙,杨柳细腰,肌肤似雪,粉妆玉砌,明眸皓齿,顾盼神飞,当真是婉如清扬、柔枝嫩叶般的水灵美人。

    2000年,22岁的王笑大学毕业,专业是父母帮选的,主修播音主持,选修新闻制作,绝对是那个年代的贵族专业,学费砸得“咚咚”直响。

    大四那年,王笑到过省台实习,也到过省会城市一流的市台实习,帮那些像女王一样冷傲的“台脸”主持人拎包了半年,每天比鸡起得还要早,夜里比猫头鹰还要无眠,连半次出境主持的机会都没有,也没被安排进行一次像样的新闻采访。

    而这时她的同班同学李璐,已经在省台如火如荼地主持着一个大型综艺节目,成了全省的名人,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热点谈资。

    王笑愤愤不平,自己专业分比李璐高得多,容貌出境也绝对不比她差,凭什么自己只能打杂,而她频频露脸?正所谓相由心生,有了这种不服气,王笑对李璐冷淡了许多,“拎包”也不积极了。

    李璐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眼望穿王笑心里的“小九九”, “比你学得好,比你漂亮的多了去了,如果没有能制约电视台领导的后台力挺,你想弄到电视台正式事业编制,想在主持这扇窗口展示自己,比登天还难。”

    王笑无法理解李璐这副看透世事的沧桑,真的会是这样吗?王笑是典型的“温室里的花朵”,除了老师同学父母亲戚,很少接触别人,是个正宗的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虽然质疑李璐的观点,但王笑也无法继续在省台、省会市台“拎包”了,因为实习期满就要按规定走人。再加上这个时候,父母催着自己回家,王笑就顺势回到了家乡——一个悠闲的四线小城。

    虽说只是四线城市,但私营经济发达,人们生活富足,市容市貌漂亮。王笑真心觉得,如果能进这个四线市级台主持节目,也算是学有所成了。何况,还能陪着父母颐养天年,身为独生子女,这应该是最好的尽孝方式了。

    但是,这个四线城市的电视台并不比省级台好进多少,它高调宣布:不招收实习生。于是,王笑跟同市的很多校友一样,焦头烂额地等待着就业。她看到自己和同学们的父母,都在各显神通地找八路神仙,铁了心要把自家孩子塞进电视台。

    王笑的父亲是当地公安局的一个科长,母亲是个普通职员,都不是什么当地的达官显赫,但为了孩子还是手忙脚乱地忙着找路子。王笑实在是看不懂大人的世界,既然这个专业就业这么困难,当年为什么硬要她去读呢?

    父亲的话让王笑似懂非懂,“你的表叔就是电视台新闻部的主任,台长是他的姑父,当年选专业跟你表叔商量过的,他定有办法让你进去。”王笑猛地就想起了李璐的话,也许她说的有一定道理。

    那天和父亲到电视台参加首次招聘面试,王笑数了数那些和她一起参与激烈竞争的孩子一共有31个,个个都是学播音主持、新闻制作的科班出身。但市电视台都只有一个,哪能挤进那么多人呢。看来要深入党和政府的喉舌真的不简单啊!

    在表叔的指导下,父亲带着王笑去台长家拜访。台长家在党政机关宿舍大院里,据说这里边住都是党委、政府及要害部门的头头脑脑。

    进大院门口时被警卫挡住了,父亲报了台长的名字和住址,警卫打了内线核实,接着让他们父女俩从安检门穿过,确认没带危险利器后,才放他们进大院。

    大院里一排排挺拔的棕榈像正在站岗的警卫,一座座整齐划一的楼房尽显冰冷无情,大片青葱的草坪上偶见大腹便便的“首长”带着“官三代”在嬉戏,路上三三两两的人行色匆匆,互不打招呼。王笑感到这个地方,有种拒人千里的压抑,而父亲却因能顺利进入满心欢喜。

    父亲掏出手机跟表叔联系,王笑得知,表叔在中间周旋,台长才答应警卫放她和父亲进来。

    在表叔说的住址按门铃,按了三次,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人来开门,屋里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父亲一边紧张烦躁跟表叔发短信,一边安慰女儿要沉住气,见台长没那么容易。

    二十分钟后,门终于打开了,父亲拉着王笑陪着笑脸走了进去,屋里装修古色古香,低调奢华。台长礼貌地给他们沏了茶,王笑知道台长兼着当地广播电视局的局长,绝对的实权派。他满面红光,保养极好,梳着整整齐齐的“首长头”,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倒,裤子几乎提到胸前,很像央视里“某首长”的身姿。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望您笑纳。”父亲小心翼翼递上了专门准备的一盒茶。

    王笑知道,为妥善准备好这盒茶,父母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她在门缝里看见母亲把一沓钱仔细放进茶盒里,接着用不敢确定的语气问父亲,“这一万块钱能让笑笑在电视台有日子过了吧?”

    “笑笑若能进去几个月就挣回来了,没有他表叔尽力推荐,人家还不收呢!有这个钱的人多了去了,你看他们能进电视台吗?人家提携咱闺女,感谢人家是应该的。”父亲胸有成竹地回答。

    一万块钱在2000年时对很多工薪阶层不算小数目,父母的良苦用心让王笑很心酸,但她却无能为力改变什么,因为自己参加了好几个地方电视台的应聘,都失败了,只能听从父母的。

    2000年时,进事业单位几乎可以由一把手说了算,只要单位的头儿同意了,相关各局的人事劳动手续很快就通过。所以,王笑父母抓住重点,请表叔帮忙来拜访了台长。

    但台长却拒收了他们的礼物,“笑笑符合进电视台的条件,我就顺水推舟了,如果不符合条件,就算是亲戚我也帮不上忙。”

    父亲带着王笑离开台长家时,惴惴不安,台长没收礼物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在拜访了台长一个星期后,王笑就进入了当地电视台,安排在新闻部主播热点新闻。父亲直感叹台长是对他们一家有大恩的好人。

    还有几个成绩不错的校友也进了电视台工作,但都没拿到正式事业编制,属于台聘人员,或者部门聘人员。这些人属于电视台的“二等公民”,身份不相同,待遇差得远。

    同班的钟伟也是其中一个“二等公民”。王笑打心眼里替他打抱不平,无论从播音主持,还是新闻制作,他的专业水平绝对比自己高出一截,这样的人应该是省级台的台柱,但如今却沦落到在四线小城的电视台做“二等公民”。

    钟伟却不以为然,“先进小台,能接触到电视台最核心的工作,有了经验才能到省台应聘,能快速提升自己。本领强大了,不想做二等公民也有资本跟朋友弄个传媒的工作室了。”

    说这话时,清晨的阳光正好照在钟伟的身上,他像个渡了层金光的战士。

    从毕业到现在,王笑见识了一些社会不公,也见识了钟伟这种平民子弟的努力和坚强。她虽然没有“二等公民”的忧患,但也在担心,两年后现任台长就退了,大家都把她划归他的人,如果这个“后台”撤走,自己在电视台的前途将会怎样?

    (未完待续)王笑进电视台后过得怎样?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二章

    在进电视台的前两年,王笑过得是真的挺不错,正印证了李璐说的话——朝中有人好做官。王笑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历史书上说“一朝君子一朝臣”,套用到工作中岂不是说,台长一换自己如果不自觉滚蛋就会过得水深火热?

    因此王笑常常忧心忡忡,害怕自己突然就不能在黄金时段露脸播音了,或突然就不能当“名记”追随热点新闻了……她这“一等公民”过得还没有钟伟的“二等公民”有安全感。

    “你不怕换了台长轰走你吗?”王笑杞人忧天地问钟伟。

    “怕这没影的事儿没意义,还不如趁现在占据有利时机的时候多接触核心工作,两年下来,该会的都会了,够资本跳到别的地方了。”钟伟一副无所畏惧、未雨绸缪的样子。

    钟伟的话一言惊醒正迷茫的王笑,现在她正占据着最有利的时机!王笑找机会跟全台最有经验最优秀的职员学习各种技能,因为上面有台长和表叔主任的关系罩着,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带她。

    王笑在编辑、播音、采访、写作、制作等方面都迅速娴熟起来,足以让她到有需要这些工作的单位能得心应手。

    除了辛勤地工作,王笑非常积极参加各种台内台外联谊活动,这个时候她一展歌喉, 台下掌声雷动。

    老天赏饭吃,她有一副百灵鸟般的嗓子,虽然只是在中小学课堂里学了点基本的音乐,但唱起歌来,老百姓听着就跟青歌赛歌手没多大区别。一曲《小背篓》唱得百转千回,人称“小宋祖英”。

    王笑在众星捧月中过了两年,成了电视台“全才”,不敢说样样都精,但能写能播能编能访是不假的。这个时候老台长退休了,上来了一位38岁的年轻台长,新台长年轻气盛,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旺得染红了天。

    新台长是老台长举荐的,按理说该念旧情,但新台长一上任几乎就把老台长的一切都否定掉,包括他制定的方针策略、任用的各岗员工,甚至已完的各项工程业务。好像不这么做,自己就会当傀儡似的。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改革”中,王笑成了标准的“牺牲者”。她不能在黄金时段露脸播音了,不能当“名记”追随热点新闻了……曾经的担心全部变成了现实,就像宫斗剧里换皇帝后被残忍打入了冷宫。

    唯一不变的是,新台长继续让她发挥唱歌的特长,不仅频繁参加各种台内台外联谊活动,还高调带她出席重要应酬。跟那些电视上常露脸的头头脑脑吃完饭,台长带着她到KTV为“首长”们高歌无数首。

    王笑本身是个不爱玩的宅女,非常不喜欢这种烟酒熏人的场合,但新台长说这是革命工作之一,如果不好好干,就革她的命!王笑只好硬着头皮、皱着眉头参加。

    给“首长”们献歌次数多了,“小宋祖英”王笑的名气渐涨,在XX城“上流社会”里大红大紫起来。被各路“首长”一致投票公选为最美“台花”。

    在电视台这种美貌之人“藏龙卧虎”的宝地,王笑还真算不得头牌靓女。但古今中外,第一美女的标准从来都先看名气,再看容貌。比如西施、昭君、玉环、圆圆,跟相关名人、政治事件沾染在一起了,就随着历史留下了“四大美人”的名号,其实在民间、在青楼,比她们花容月貌的定有人在。

    王笑在XX市“上流社会”炙手可热,达官显贵都以跟台花“小宋祖英”对唱情歌做为年度奋斗目标。每当王笑听着“首长”们五音不全地鬼哭狼嚎,就更加确定了人是动物的理念,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兽性大发地像动物一样嚎叫呢?

    身心备受“嚎叫”折磨的王笑只好无奈地自我安慰,就当这些应酬是自己结交人脉的工作吧,说不定哪一天欣赏她歌声的“首长”,也会欣赏她工作的才能,在事业上助她一把。

    王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是太嫩了,嫩到并不真正了解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的。并不是跟有权有势的人吃了几顿饭、唱了几首歌、拿到了他们的手机号,就能打入那些常人无法企及的圈层,真正有效的人脉要么有相同的社会地位,要么有可供交换的对等资源。

    所以,那些有求于人的像王笑一家这样的普通百姓,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深挖族谱成为某些达官显贵的远房亲戚、战友同学,适时地献上他们心中正想要的东西,以交换到“首长”帮自己办妥事情。

    当然,如果平民子弟优秀卓越到足以成为工作单位里的顶梁柱,那也算得上是用自己的才能交换成为了“首长”的左膀右臂,是振奋人心的正能量交换。王笑能用什么来交换方可能让自己在电视台的蒸蒸日上呢?

    一天晚上,跟“某长”深情对唱完“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某长”很有绅士风度地要送王笑回家。“某长”是分管广电的市领导,新台长马上像小鸡啄米似的替王笑先道谢了。

    坐在“某长”平稳的“奥迪”上,王笑的心却七上八下,她在酝酿着怎么向“某长”求援工作上的事。每次歌声荡漾,他总是夸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既然欣赏她,看在“对唱”有功的份上,他应该会帮她吧。

    “大哥,”王笑像嘴巴被缝住了一半那样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这个称呼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某长”说这种亲切的叫法能拉近“唱友”情谊,王笑只好违心遵命,把快能当爹的人叫哥。

    “某长”听到王笑这么叫,一张老脸笑起来皱得像盛开的菊花,“小王同志还是懂礼貌守纪律的嘛。”

    看到“某长”心情这么好,王笑想起了一本书上说过人高兴的时候拒绝别人的概率比较低。于是,她马上抓住时机趁“某长”愉快的时候提要求,“我想像以前那样上镜播《XX市新闻》,您能帮助我吗?”

    王笑问“某长”时,奥迪车里正飘荡着《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歌声。“某长”在饭局、唱局都高调宣扬自己喜欢年轻朝气的事物,他说这些事物和自己的事业一样,都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新台长深知“某长”好这一口,所以多次让KTV领班提供红领巾给王笑和“某长”带上,他们相互敬少先队礼后,一起声情并茂地合唱《两只老虎》之类的经典童歌。有时,大家也随着《我们是害虫》此类轻快的童乐手舞足蹈。

    王笑每次跟“某长”演绎童歌时,内心都严重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正常。没经历过绝对不懂,把自己变得跟“某长”一样五音不全,以便能和上他跑了八百里的调子,还要面带微笑学春晚女高音伸展手臂,真的是一件常人无法忍受的技术活。

    就自己在唱局上的表现,王笑觉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现在,自己让“某长”帮忙上热闻播音,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应该会顺水推舟吧。

    (未完待续)“某长”会不会帮王笑呢?王笑日后的人生道路会是怎样?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三章(大结局)

    王笑高估了自己“陪唱”的功劳,也低估了“某长”坚守“原则”的定力。

    “我指导整个市宣传口的大方向,基层工作少过问,如果才华出色,迟早能上镜的。你这个小同志不要急嘛。”“某长”还是刚才那副笑得像菊花的尊容,没直接回答帮还是不帮。

    王笑心里很恼火,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对她而言等于没说。她不知道,到了一定位置的“首长”就喜欢这么说话,从来不直接表态yes还是no,而是含糊其辞,让你摸不透,也让你觉得事情没那么好办。

    此时,如果王笑多个心眼,能意识到这不过是“某长”的说话习惯和套路,她自己只要再稍微争取一下,“某长”的防线就会不攻自破,她重新上镜播黄金时段新闻的愿望轻轻松松就能实现。当然,这种实现需要她能付出“某长”想要的东西。

    25岁的王笑还是没学会揣摩别人深层次的心思,她和“某长”坐在同一辆车里,所思所想却不在同一频道上。

    虽说工作三年了,在电视台也见识了一些社会不公,还时常被新台长带着接触各种应酬场所,但这些还不能从根本上侵蚀到王笑的思想,她从小就被父母保护得很好,骨子里是个比较单纯的姑娘。一个人不可能因为近两三年的经历就把过去22年来形成的价值观彻底颠覆了。

    王笑失望地看着正在面带微笑开车的“某长”,心里觉得过去的“陪唱”真是白辛苦了,她决定不再求“某长”办任何事情。就这样,王笑跟某些东西擦肩而过,却留下了一个姑娘非常宝贵的纯真。

    第二天,省广电局的领导到XX市广电局视察。中午的饭局,王笑以“台花”的身份被新台长带去“陪席”。

    宴席一散,王笑马上赶回家里休息,新台长安排了重要革命工作,晚上给省广电局的“首长”们献唱、陪唱,她必须养精蓄锐到晚上要表现出色,不然新台长定找机会革她的命。

    新台长无数次强调“陪唱”是政治任务,是革命工作,必须陪!王笑知道只要还想做电视台的“一等公民”,不管乐不乐意都还得接着陪。

    还没到家,王笑就收到了新台长夺命连环call,手机像患了癫痫症一样狂叫,无数条短信都是同一个内容:“速到XX酒店801房”。

    自从做了电视这一行,王笑就知道广电人没日没夜地赶稿、何时何地要加班,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常态。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往酒店赶。

    来到酒店801房门前,王笑轻轻地敲了几声门,里面马上响起新台长急切的声音,“快进来!”

    推门进到房里,却发现空无一人。王笑心里充满疑惑地环顾四周,回头往后一看,新台长正在反锁门口,他只穿了条松垮的三角大裤衩,裸露的上身全是猪大肠般油腻的肥肉,那张平时颐指气使的烧饼脸正展示猥琐的淫笑。

    还没有谈过恋爱的王笑瞬间头脑一片空白,新台长这架势把她吓傻了,呆呆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要去开门。

    “少装圣女,你就是三陪女郎,昨晚不是跟某长出台了吗?”王笑听到新台长如此龌蹉地羞辱自己,泪流满面地夺门而出。

    王笑有种世界末日已经来临的感觉,原以为这样的应酬能给自己带来人脉,能让自己重现辉煌,殊不知,只不过是让别人都把她看成了卖身求荣的“三陪”女郎。

    为了在电视台苟延残喘地做“一等公民”,自己竟活得如此轻贱,王笑第一次替自己感到万分的不值。

    王笑回到家后就严重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那些曾经像像追星族一样捧着她的人一个都不见踪影,就连表叔也只给父亲发了条短信:“自己自身难保,希望笑笑好运。”

    唯一来看王笑的只有钟伟,他也是来跟笑笑辞行的,“我应聘到省台的一个栏目组去了,其实你的水平也够去那里了。”

    钟伟走后,王笑认真考虑了他的话,她知道新台长相当满意钟伟的专业水平和敬业态度,他并不是被轰走的,而是想到更大的平台施展自己的才华。

    那自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还能不能留下去呢?王笑在心里仔细就电视行业发展形势分析了自己的优劣,就像钟伟说的一样,她确信自己的水平足应聘上省台的一个栏目了。

    王笑认真想清楚后,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爸、妈,我要辞职,去省台应聘。”这句话等于告诉父母,她要舍弃现在的“一等公民”身份,到省台做“三等公民”。

    父母正怀着绝望的心情在看表叔的短信,听到王笑这么说,缓缓地抬起头,木然地望着憔悴不堪的女儿,双双叹了口气,这无奈的声音飘过冰冷的空气,直钻进王笑的心里,让她疼痛不已。她狠狠地发誓,一定要努力,才不枉费父母生养自己。

    努力的人前面绝对不会是绝路。这个世界不可能全是歌舞升平的美好,也不可能全是暗无天日的阴暗。古今中外,到处都有不公,但也到处都有机会。一条路堵了,可以转个弯儿,换适合自己的道路走。

    2004年元旦,一个崭新的开始。王笑应聘上了钟伟说的那个省台的大栏目。这个栏目是省台响应省政府号召,为了推动市场经济大步向前发展,跟各个大型企业合作的经济类大栏目。

    这个节目由各个企业全程赞助,由省台负责制作宣传,靠收视率挣广告费,完完全全是自收自支的市场行为。为了做出了的节目能让那些高要求的大企业满意,省台在全省广电系统公开招聘有才之士,对于王笑、钟伟这些没有后台但有才华的平民子弟来说,真是一次绝佳、公平的机会。

    王笑特别庆幸自己在迷茫之时领悟了钟伟的话,趁占据有利时机的时候尽量接触核心工作,两、三年下来,她和钟伟一样,在编辑、播音、采访、写作、制作等方面都技术娴熟,这次才够资本跳到省台的大栏目来担待重任。

    王笑终于打破了李璐说的那番话,没有任何后台,凭着自身的本领力挺自己,她也能在省台的窗口展示自己。王笑在收视率超高的经济节目如火如荼地进行外景支持、室内播音,她就像当年的李璐一样,成了全省的名人,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热点谈资。

    而钟伟则像个精力旺盛的超人一样,马不停蹄地采访、赶稿、制作节目,这种拼命三郎的劲头,让人觉得他直逼央视的白岩松。

    王笑和钟伟以其精湛不已的专业水平和令人折服的敬业态度,不仅成为省台经济栏目的顶梁柱;还在跟各个企业频繁地接触中,成为各位老总关注的焦点。

    虽然还是没有“吃皇粮”的事业编制,但王笑觉得安全感比在四线小台做“一等公民”时强得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个夜空布满星辰的晚上,春风温柔地吹拂着大地。加班到凌晨2点,节目终于完美收工。大家欢呼雀跃,钟伟激动得情不自禁地抱起王笑愉快地转圈。当他累得不得不放下王笑时,看到了她羞红的脸艳若桃花。

    他们一起住在了狭小的出租屋里,在南方咋暖还寒的湿冷的春夜,他们抱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坐在电脑前赶稿子、做策划。周末,他们到菜市场买回红红绿绿的各种生菜,一起到厨房里,让幸福的炊烟袅袅溢出。

    2009年春天,王笑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招聘启事,一家事业单位匿名招聘中层领导。她按照招聘方的要求赶到面试地点时,却发现是面试厅里坐着的全是省台的高层领导。

    王笑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但她还是落落大方地在各位领导面前展示了自己在广电技术上的专业,及管理上的才能。出乎自己的意料,王笑聘上了。

    后来,王笑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省台想要找懂专业技术、有管理才能的部门主任,但担心打招呼、递条子塞进来的人都是混日子、不能替高层分忧解难,所以匿名招聘真正有才之士,还帮解决台内编制。

    没有任何后台的王笑再一次凭着自身的努力,拼成了电视台而且是省台的“一等公民”。而这个时候的钟伟,已经得到一家上市公司的赏识,成为那里的营销总监。

    2014年的秋天,树枝上挂满了累累硕果,真是一个丰收的好季节。

    王笑已经在省台做了五年的中层领导,眼界见识及管理才能都已经大幅提升,成为一个有实力有魄力的“白骨精”。这时,不停地有嘴碎的人传言,王笑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因为她没有后台,到这一层就再也升不上去了,而新的有后台的人需要她腾位置。

    王笑对这些传言从来不屑一顾,因为不等省台准备对她怎样,她就要炒省台的鱿鱼了。一家中外合资公司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在长期跟电视台经济栏目合作的过程中,这家公司见识了王笑的实力,他们需要这样的人才。

    2014年秋天一个瓜果飘香的日子,王笑站立在蓝盈盈的天空下,对着省台的大门深情告别,“再见了,广电。谢谢你让我成长。”

    从2000到现在,过了整整14年后,王笑离开了给她带来无数酸甜苦辣的广电系统,她到一家有几万员工的中外合资公司上任去了,作为公司的副总,她手下掌管上万人,年薪两百多万。

    2017年元宵节,举国上下欢欣鼓舞,王笑和钟伟带着孩子回到家乡乐度佳节。

    第二天,XX市四大班子领导接见他们夫妇俩,并请他们作为家乡的骄傲到电视台做节目。回到了熟悉的起点之地,王笑感慨万千,她从别人口中得知,新台长和“某长”都在2015年的“打老虎”行动中锒铛入狱了。

    女儿看见了电视里的王笑和钟伟视察XX市电视台的镜头,天真无邪地说:“爸爸妈妈,我也要上电视。”

    王笑和钟伟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地说:“自己努力,一定能笑着上电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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