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困觉猪
家乡的田野
和母亲说好了，周六下午去接奶奶、大姑和小姑，到新居看看，顺便吃个饭。她们从合肥过来小住，已有一段时日。
上周日去看奶奶，她在客厅藤椅上睡着了。手自然平叠，脚用棉巾裹着，包在暖宝里，一副安详的姿容。姑姑们无微不至的照料，在老家屋舍院落里清晰可见。
阳光透窗，一点点地斜移着。暖晕一层层地铺地，屋里显得暖和敞亮。
小姑在厨房配菜，打下手。案板上有刮好的芋艿、洗净的青菜，还有新鲜的土猪肉。主厨大姑开始在灶头忙了，母亲则在锅台后烧火。一问，爹去田头干活了。
“你爹是个大忙人。”灶头那边说笑着，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味道。我那个“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父亲，怕是因为娘和妹妹们的到来，干得更起劲了。每次回去，难得见到他闲着。
我被这整个美妙的场景感染着。哪里有比家里的安详，更让一个中年男人从容的！
我顺手拉过一把小竹椅，坐到奶奶面前，她的睡姿，有些憨憨的，我从心里笑了出来。
门外的走廊上，晒着秋，黄豆、赤豆，芝麻，红辣椒，香瓜子，成色十足。
打盹的奶奶，不一会儿醒了，嘴里说着什么，哦，是和我们打招呼了。她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熟悉的声音，心里高兴。我媳妇过去握住奶奶的手，说着问候的话语，又站到藤椅后面，让我合张影。
后来，阳光好起来了，我们便把奶奶扶出屋坐。
“今天运气好，有馒头吃。”这边母亲正说着，那头小姑就把馒头捧出来了。有原味的，有甜的，面发得饱满，馒头做得好看，有嚼劲，吃一个，挺有味道。
退休了的姑姑们，在乡间，摘蔬菜，做美食，推着老人散步，呼吸山野空气，过着自己喜欢的日子。栖息的瓦房，清茶淡饭，以最简单的方式生活。一日三餐，用我母亲的话说，“我都享受了城里人的生活。”而我赞美的言辞抵不过她们对美食的敬意。
小小村庄，承载着一个中年人的几多牵挂和念想。庆幸的是，每一次的回归，我已不再纠结什么。我几乎熟悉这里的一切：遇见的人，母亲说的事，葳蕤的田野，长着芦草的河堤，抽水基站，村史馆，党建长廊……亲切如斯，我已是满眼热泪的村庄之子。
而姑姑们的到来，使我母亲彻底闲了下来。原本急躁的性格，也平静了不少。她成了一日三餐的帮手，唠叨的话语也少了，幸福挂在她脸上，藏在心里，给奶奶夹菜，成了这个媳妇最日常的细节。
我心里算着日子，这边也不忘添些花草、物件，将新房修饰一番，让爹妈有面，亲人高兴。这第一次，印象很重要。老两口也还没上十七楼过过门，他们不说来，我也不着急着约。我是想，父母亲都七十多了，哪能让他们劳心。这个年纪，也该有自己的心安和快活。我只待齐整搞定，让他们验收就是。
我和媳妇商量着，天气好，早点去接，顺便把轮椅也带来。深秋的午后，有阳光的日子，大家都不在家待着，出来走走也挺好的。推着奶奶，在分阳广场晒晒太阳，到江边转转，这样的画面，我等好久了。
2021年中国最幸福家庭
摄影师是我
我扶着奶奶坐沙发上。其他人都觉新鲜，迫不及待地去各处参观，由我媳妇领着。
奶奶突然站起来，朝我说，“我也想看看。”我们显然忘记了她的感受，奶奶九十六，清醒着呢。
走进阳台小书房，里面有个暖色调的软沙发，奶奶朝我看看，我扶着她，慢慢地坐下，用靠枕垫着。她整个人躺平，朝着我们笑。
“舒服吗？”我母亲明知故问。奶奶不说话，笑得皱纹都起来了。
后来，我推着奶奶去分阳公园，众人跟在左右。夕阳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然而真实的笑容，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和安详。
或许，这平静的生活正是自己所追求的。清新的泥土，自由的呼吸，就这么守着自己爱的人，定制时光，消磨时光。
这样想的时候，我更从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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