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宗心中正迟疑不定,突然听到背后风声,知道无法躲闪,只好运起鸿蒙神气,硬接了何凌云一杖。何凌云在杖身接近秦守宗时,不忍狠下重手,当下便收了真气,只听“啪”一声,秦守宗背后中了一杖,虽不甚痛,却是已经输了。干蕾华想要施救,却已不及。
何凌云收了杖,说道:“你刺我一下,我打了你一杖,大家还是打了个平手。”秦守宗知道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却恼道:“你使了妖法!”何凌云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妖法,也就是普通的剑法罢了。”说毕收了口诀的纸。秦守宗拱了拱手,道:“多谢赐教!”说毕朝自己的马走去,干蕾华跟在他身边,兀自数落不停。
何凌云行了行礼,秦守宗二人便往东纵马而去。胡绥绥笑道:“恭喜师父,你的剑法又精进了。”何凌云摆了摆手,道:“秦兄弟的天龙剑法混了他们派的剑,竟然凌厉了许多,现在想想也是一身冷汗啊!”又道:“我学剑法又有何用?还是一心读书便是。”说毕上了马,竟往南疾驰。胡绥绥见状,也驰马紧紧跟随。
二人晓行夜宿,往南疾驰,还好天没下雪,十余天后,二人便到了江南道湘乡县。何凌云喝停了马,道:“我们今晚便在此歇息吧。”胡绥绥看看天色尚早,约莫申时刚过,便问:“师父,我们今天还可以再跑几个时辰哩,为什么却驻马歇息了?”
何凌云笑了笑,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不等胡绥绥回答,又道:“今天是大年三十!”胡绥绥恍然道:“哎呀,过年了!”何凌云点了点头,说道:“在我们三山村,大年三十这天,申时便要沐浴更衣,然后开始吃年夜饭了。”胡绥绥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好象是这么样,只是我们倒很少过节。”
胡绥绥说“我们”指的是狐族,何凌云却以为是说他二人,便接着道:“唉,胡徒儿,你半年来你跟我风餐露宿的,也真是委屈你了!我们虽然没有一起过什么节,但今天过年,我们倒不能将就了。”
那时的商人旅客毕竟不多,故可供住宿的酒楼也是十分稀少。二人走了一会,胡绥绥见一旗子上书“德盛客栈”四个大字,不由喜道:“这里有家客栈,便在这里住下吧。”何凌云见客栈不甚大,便说:“我说胡徒儿,我们要住店,便也找家好一些的,这家店看起来甚小,也不怕委屈了自己。”胡绥绥笑道:“我说师父,这里不比上东京,更比不了臻鼎馆,再说了,德盛便是得胜,你这次考试必定旗开得胜了!”何凌云见说,点头道:“依你之言,便住这里吧。”
二人到了柜台,胡绥绥高声道:“掌柜的,开一间上好的房!”何凌云拉了拉胡绥绥的衣袖,说道:“怎么是一间,应该开两间才对。”胡绥绥掏出银袋,小声道:“快花完了。”何凌云才想起离开上东京以来,路上过了十余天,崆峒派所赠的银子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但却对掌柜道:“还是开两间房吧。”掌柜的操着一口湘北方言,点头问:“客官,恁吃饭啵?”何凌云说道:“帮忙弄几个好菜,送来她的房里。”说毕便在掌柜的带领下,与胡绥绥一道进了房间。房间虽然简朴,却点着一根牛油蜡烛。
原来湘乡县属于江南地方,物阜民丰,普通的客栈却用得起蜡烛。二人点亮蜡烛,一股融融的暖意便荡漾了开来,刹时觉得小小的房间如春风吹拂一般。房间不大,二人的影子映在墙上,随着烛火明灭跳跃,二人的影子也略略闪烁摇曳,如幻如梦,却让人觉得十分温馨。胡绥绥在烛光下,脸色光泽更甚,还有淡淡的红晕,显得十分妩媚妖娆,何凌云不觉看呆了。胡绥绥害羞起来,轻轻道:“师父……”话一开口,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便又闭口不语了,脸色更加绯红。
何凌云见胡绥绥黛眉如画,眼如秋波,一开口便是唇红齿白,不禁说道:“胡……徒儿……你真……真好……看。”胡绥绥侧了侧头,问道:“师父,那是我好看,还是李春风好看?”何凌云结巴起来,道:“她……”当下十分踌躇。凭心而论,胡绥绥已经是美貌绝伦了,可是李春风似乎仍更胜一筹。
胡绥绥佯怒道:“哼,我就知道师父喜欢别的女子!”何凌云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发誓一般,说道:“天下女子有千千万,姿色胜于你的有万万千,可是我想过了,只对你好!”胡绥绥闻得何凌云竟然说出了“只对你好”这样的话,内心狂喜,嘴上却道:“哼,今天对徒儿是这一番话,只怕改天对别的女子,仍是这样的话哩。”何凌云本对儿女之情不太放在心上,见胡绥绥这样说,便又说道:“哪是这样,我已经决心陪你……”
话未说完,只听嘭嘭嘭的敲门声,屋外店小二道:“客官,你们的饭菜来了!”胡绥绥好生失望,内心偷偷骂了店小二好多遍。
何凌云道:“这就是我们的年夜饭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吃,也是第一次和女子吃年夜饭。”胡绥绥心中一荡,轻轻伸出小手,握住了何凌云的右手。
二人静了一会,胡绥绥松开手,正要吃饭,突然听到店外马蹄声响声,接着又听到两人走了进来。一人嗡声嗡气道:“这大过年的,要让我们去哪里找啊!”另外一人尖细声音说道:“没事,我们一路找将下去便是。”何凌云与胡绥绥心中俱是一震,二人对望了一下,皆暗道:“这声音好熟悉!”不一会听那嗡声嗡气之人道:“店家,拿两间上等房间,再来点烧酒和牛肉。”店小二道:“没牛肉,只有火焙鱼、腊八豆、油粑粑这些。”二人不再说话,想是点点头应下了。
何凌云听得声音,轻轻说道:“是刘智、王大通兄弟。”胡绥绥点了点头。何凌云喜道:“这它乡遇故知,那我还是要去见个面才是。”胡绥绥撇撇嘴说:“什么故知!我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何凌云起身开门,往门外走去。胡绥绥道:“师父,你们吃你们的菜,我要先睡觉了。”
何凌云走到德盛客栈的大堂,先叫了刘大哥、王大哥。王大通一见,失声道:“太好了,你在这里!”何凌云也道:“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三人在外面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何凌云却也没请胡绥绥出去相见。刘智与王大通随秦守宗拜入了天马剑派,因为入派时间晚,加上修为进展缓慢,目前只负责打打下手。何峻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天马剑派,目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何凌云也把自己要参加道试的事跟二人说了。
三人说一阵,喝一阵,不觉已到子时,只听外面爆竹声声,热闹非常。胡绥绥内心十分哀怨,暗道:“师父,你说陪我过年,现在又在外面吃吃喝喝的,眼看这年都过了,这样岂不是让我自己过了一个孤独而无趣的年?”思毕,不由珠泪暗垂。耳听得何凌云在隔壁不断喝酒,刘智与黄大通跟串通好似的,不断向他灌酒,又听得掌柜不时添酒的声音,内心不胜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刘智与黄大通扶何凌云进去房间内,何凌云兀自说道:“来来来,再喝三斤!”接着又听到刘智与黄大通关门,各自回房的声音。很快德盛客栈便静下来,只听到远处传来的零星的爆竹声。
第二天一早,只听屋外吱呀开门声,刘智与黄大通一起出门,结账后便骑马离开,马蹄得得之声渐渐远去。胡绥绥起身出了房间,轻轻推开何凌云的屋门,只闻得满屋子酒气,何凌云烂醉如泥,睡在床上。胡绥绥又好气又好笑,暗道:“我说师父诶,你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现在醒不来了吧!”何凌云这一睡,便睡到午后,他睁开朦胧的眼睛,问道:“刘智和黄大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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