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师徒的传承
标准与代表是必须的,如灯塔。当然,可以选择驶近,也可以选择驶离。
同时,标准会是一个较长时间和较大空间里的网络,代表也将是拥有众多侧面和视野的群体,好比卫星导航系统。
我们把自我的经验置于其中,就会有感觉引导着欣赏在标准里不断遭遇代表。欣赏的范围越深广越繁芜,标准就越宽泛,代表就越黯淡。如同借助天文望远镜,未离开太阳系,但又在太阳系之外。
如果是星际旅行呢?自然有不同的体系和参照。但在其中每一个理想的时间段,这是传承的星际旅行,比如一对师徒契马布埃和乔托。
师傅的体系,是徒弟遵循的标准,需要发展下去。徒弟的参照,是师傅作品的代表,需要创新出来。如果这样分析过于简略,就需要找到“高曾祖父”,比如翁布里亚画派的“无名工匠”,建立三要素结构。一则,俗话说爷爷孙子“好兄弟”,而父子关系少不了管教、灌输与叛逆、反抗。二则,如同抬脚走路,左右左右,偏左的标准要忽略右边的脚印,反之亦然。
那么,这里的爷孙和左左,在父和右来看是不是反的,在子和左来看是不是新的?“但丁说过,这位徒弟(乔托)的声名使师傅(契马布埃)黯淡无光。”过了两百年,达芬奇说“乔托是一位无法超越师傅的可怜的门生。”比较但丁和达芬奇的立场,谁是老爹谁是儿子就清楚了。当然,最终媳妇都熬成婆了。
的确,代际与隔代是传承的两个关键。这一派别的师徒之间,与另一派别的师徒之间,以至于后来的学校制下的师生之间,以至于美术、音乐之间……是类似的。但是,即便是舞步也不会总是退一进一,可能退一进三,再加上各种角度的变向、旋转,以及重新组合舞伴……如果我们手里拿着画笔,退好说,是有标准的。进呢,如何下笔才算是进?
“怎样使今天的观众接受中世纪风格”?如果这种风格是左,坚持右的似乎不会接受。但没有可以齐整划分、清楚切割的左右,况且还有持续演进、迭代升级的新旧。这似乎有关流派和源流?不尽然。意大利教堂中世纪壁画是不设人间背景的偶像画,也不涉及解剖学、透视法和立体感,而“乔托的革命性贡献是告别中世纪偶像画”,它们是左和新,还是右和旧,或者个人的左就是左,个人最近眼见的就是新?
似乎没必要说清楚,就相信经验与感觉吧,只管发展个人的体系与参照。而个人的体系和参照,往往被运用于改变大家的标准与代表。任何个人连同其作品一旦投入大众与社会,再加以时间和空间的力量,还是要说清楚的,至少要从观察和评判的秩序里给一个定位:……中世纪偶像画—“文艺复兴”绘画—现代主义绘画—后现代主义绘画……
但这是后来者的事,和作者基本无关。画作一旦交付,作者一旦死亡,即便是作者的名字,也和作者没什么关系了。是以,谁都是无名工匠。
——2022年6月9日,如兰之州。引文主要来自陈丹青《局部 3》之三“中古的回光:契马布埃和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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