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加贺恭也一直认为,他大学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加入了滑雪社,因为在那里他认识了天海,须藤,还有远山。
初见天海就是在大学,社团活动室里。那个时候他大二,天海大一,须藤也是大一,远山和他一样,比他们高一个年级。
那是夏末的一天,新社员来报到的时候。他和白川还有远山走到社团活动室。沿路大半条走廊都隐藏在树荫下,唯独临门那一片始终暴露在阳光下。走廊的墙上贴着一个箭头,上面是白川有些潦草的字迹:
“新社员往这边走。”
加贺这时停了下来,抬起手表,有些无奈道:“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
“没有人嘛。”
白川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远山,或者说那时的远山智乃,抬手指向门口,道:“那不是有一个吗?”
加贺顺着她的手望去,仔细看终于看个到在拐弯处有一个人影,包裹在黑色的长袖衬衫里,戴着粗重的黑框眼镜,正伸头张望着。似在犹豫是否要开口。
“那个……”
“你是来报到的吗?”未等他说完,就听到远山迫不及待地开口。
“唔……是吧。”
“这里是滑雪社!快进来吧!呃,白川,钥匙呢?”
白川打着哈欠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丢给她:“喏。”
远山连忙伸出手接住,手忙脚乱地打开门,拉住那个男生的袖子就进了活动室,打开灯,又一溜地跑到资料柜前,抱过一沓社团申请表。她坐下来一边埋头翻找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须藤……”
“啊,找到了。须-藤-田-一-郎!是你吗?”
“嗯,嗯……”男生木讷地点点头。
远山蹦跳着走过去:“我是远山智乃,那边那个穿白衬衫打哈欠的是白川临,旁边那个是加贺恭也。社长是白川。呃,他还是很靠谱的。其他社员很快就到了,你先坐一下,时间到了就开始了。”
须藤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还有,欢迎来到滑雪社。”
须藤看了她一眼,头又迅速低了下去,加贺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声:“谢谢。”只见他向四周张 望了一下,缩起肩膀,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就再也没有说话。加贺看着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阴影里,脑海里忽地就浮现出一个名词。
鸵鸟。
感知到危险而将头深深地埋下,只为了不被发觉的,鸵鸟。
加贺走到桌边拿起那张被远山翻出来的申请表,照片上的人没有笑,表情漠然。姓名一栏里写着遵劲有力的几个字:“须藤田一郎。”
加贺看到面试评价那一栏,写着八十二。
白川跟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加贺听到他有些惊诧的声音:“诶,他当时表现很好嘛。”
加贺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不是你带人去面试的吗?”
“呃,”白川干笑一声:“我看幸子她们人手都够,就……”他说着后退几步,反手推开门,道:“我再去外面看看,可能有人找不到路。”
加贺白了他一眼,白川讪笑一声,“啪嗒”一声合上门,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远山走到他旁边,看着门口,叹了一口气。她举起白川放在资料柜上的手机,苦笑一声,加贺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无奈。
远山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幸子,你们到哪里了?……白川他又跑了,他没带手机,你们要看到就把他押回来吧。……嗯,嗯,知道啦。”
远山把电话挂断了。加贺注意着她的表情,问道:“日向怎么说?”
日向幸子,是远山的同班同学,也是社里的一员,
“幸子说她绕去葡萄架那边看看……”远山吸了吸鼻子。葡萄架长在活动楼西面,恰和活动室是两个方向。白川爱在那里睡觉。
“他可别睡过去啊……”远山嘟囔道。加贺“唔”地应了一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想了想, 还是放弃了去找他的念头。
在报到开始前两分钟白川总算是赶回来了,是日向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拽回来的。
“你放开了,你看,都到了。哎,痛,痛,你别拧啊……”加贺老远就听到了他的哀嚎,走出门去。白川看到他出来,眼中露出幽怨的神情。
加贺松了一口气,只听日向没好气地数落道:“让你钻进葡萄藤里,让你躲,让你躲,看你还怎么跑?”
白川吃痛地叫出声来,期期艾艾地看向门口。加贺好气又好笑,走上前接过他,却突然看到他们后面还站着一个女生。脸上还泛着潮红,正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似注意到加贺的目光,她抬起头,眼眸明亮得让人心悸。
原本正小声争论着的白川和日向这时也安静下来,只听她气喘吁吁道:“我是天海爱纪,那个,我没来迟吧?”
加贺呆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摇头道:“没,没有。”
那是他和天海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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