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怪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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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抓起床头的手机，我看到显示屏上的“02:18”似乎以一种嘲笑的目光盯着我——距离上次拿起手机仅仅过了10分钟。果然又失眠了。
我决定像往常一样，去阳台坐坐，抽抽烟，看看窗外，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疲惫的脸上。
我叫李想，是长安银行的理财经理。这份职业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但其实压力很大。今天是6月21日，我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完成每月基本指标了，如果到月底依旧完不成，我就要回到窗口办理乏味的个人业务了。不行！我不能让这两年的奋斗付诸东流！
自从一年前学会了抽烟，我就无法戒掉了，尤其是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将第五个烟屁股狠狠地在窗台上按下，从鼻孔中长长地呼出两道烟后，我决定回卧室睡觉。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晚上就算喝到胃出血，也一定要把雪龙集团的刘老板拿下！
我蹑手蹑脚地回到床边，掀开被子，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B
下午盘点账目时居然少了100元！挨领导骂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钱要从我工资里扣！我的一些大学同学都羡慕我考进银行做柜员，可他们哪里知道，其实我每个月只有不到3000块钱的工资！100元对我来说可不算少！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我决定爬起来想个明白！
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02:18。过零点了，已经是2014年的6月21日了，我和晓雪认识一周年纪念日。晓雪是我女朋友，一个漂亮善良的姑娘，很庆幸一年前认识了她，使我的世界从那天起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所以，一周前我就开始准备在这一天给她一个惊喜。
想到晓雪，我郁闷的心情顿时变得开阔很多。算了，不想工作上的糟心事了，睡吧，明天虽然是周六，却还要早点去东郊和晓雪约会。
我躺下不久，还没睡着，居然被人掀开了被子！
然而，我是一个人住的……
A
看着被窝里这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猜想我的表情应该和他是一样的——大张的嘴和快要裂开的眼眶似乎把鼻孔也拉大了。尽管震惊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们还是都用一只手捂着似乎想要吞掉一个灯泡的嘴，用另一只手指着对方，无声对视了半分钟后，同时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你是谁？”
当理智和镇定终于回到大脑后，我开始与他展开一段颇为奇异的对话，事后想想其实挺恐怖，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对着镜子问话，而镜子里的人却能回答一样。
经过长达半个多小时的对话，我基本上搞清楚了状况——我穿越到了两年前，遇到了当时的自己！尽管不知道是怎么穿越的，但家里两年前的陈设和打开电视后正在直播的巴西世界杯法国对瑞士的比赛让我确认这不是一个玩笑。
“对了，你……我是说我……呃……咱们……好像也不对……”
“你就直接说你的问题吧！想知道球赛结果好买彩票中大奖？”
“我只想知道，我跟晓雪结婚了吗？我们过得好吗？”
“我现在的老婆就是晓雪。只是……唉……”
“怎么了？”
“两年后，你的工作会越来越忙，压力也越来越大，所以对她的照顾和关怀也越来越少，你的脾气会越来越差。有一天回家后，她给你做了一桌菜等你回来吃，你却非但不感动，反而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迁怒于她，借口饭凉了而打了她！她绝不原谅你，于是，半年前……我是说，在我那个时空的半年前，你们……离婚了……两个月前，西京医院的一个大夫给你打来电话，说她……说她得了乳腺癌，已经到了晚期。她临走前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他妈的王八蛋！别说我！那都是你干的！是你害死了她！”他抓住我的衣领，握紧拳头准备揍我。
“可我不就是未来的你吗？！”我提醒他，可他的拳头还是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没有还手，任他打；也不曾还口，任他骂。我知道，如果我是他，看到两年后的自己再也不把心爱的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爱人得了乳腺癌自己都不知道，甚至动手打人，我也会狠狠地揍两年后的自己，这是真正的“自我惩罚”。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情绪失控到无法自已，当他把水果刀捅进我的心脏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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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满身是血、无法动弹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杀了人！然而仅仅害怕了几分钟后，我才发现自己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就算是我主动投案自首，说我杀了两年后的自己，警察也不会相信的，以为我是精神病。但是尸体还是要处理的，毕竟会发臭。
我把他的左手砍下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无名指上居然戴着一枚女式钻戒，管他怎么回事呢，先收下了，正好可以送给晓雪。
拖完地，洗完衣服，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我有些累，却没有困意，拉着装有他的十八个尸块的旅行箱走出了家门……
C
已经在医院待了快两个月了，身体越来越差，钱也快花光了，这样的煎熬还不如早点走了好。我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我想我可能会一个人面对死亡——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养父母，跟李想也没有生孩子，我也不想让闺蜜们看到我现在这个丑样子，至于李想……
我们曾有过一段特别美好的爱情。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特别的日子——2014年6月21日，那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在人来人往的万和购物中心的广场上，一向害羞的他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方盒，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说出了那个文绉绉却让我心旌摇荡的句子：“晓雪，人生路漫漫，何不长相伴？”
我答应了他。尽管不知道以他当时的工资水平，怎么会买得起那样大的钻戒，但我相信他，他那时绝对是个奋进的男人，也绝对爱我，也许攒了很久的钱吧。
然而，婚后不久，誓言就变成了谎言，他赚的钱越来越多，对我的关心却越来越少，学会了抽烟酗酒。但我仍然爱他，我隐忍着，直到那天晚上，他的拳头砸向了我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同样一个人的手，之前能爱抚着他最心爱的人的脸，现在却能狠下心握成拳头！当时我发誓：我不能原谅他！这辈子都不原谅！
可是，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便让陈大夫打电话告知了他。
他不到一小时就冲到了病房里，这是他过去一年不曾有过的举动。他跪在我的病床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像个孩子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了哭泣。我把手上的钻戒拿下来，戴在他的手上：“我就要走了，给你这个留个念想吧。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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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他本人不在场也可以吗？”
“是的，只要输入目标人物的详细参数就行。”赵教授非常自信。
“在开始之前，我必须考虑清楚多种结果。第一种情况——如果‘未来人’杀了‘过去人’，会是什么结果？”
“那么‘外祖母悖论’达成，在当前时间轴上，‘未来人’会立即消失，‘过去人’的死将永远是个不解之谜。这样的话您就可以在当前时间轴上‘过去人’死亡之后追求周晓雪了。而且由于‘未来人’的消失，会裂变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未来周晓雪的病情可以在早期被发现并控制，不会在两年后死亡。说得通俗点，就是会改变未来。”
“明白了。另一种情况——如果‘过去人’杀了‘未来人’，会是什么结果？”
“这个也不难理解，‘未来人’的死，同样会裂变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那么周晓雪同样也不会在两年后死亡，这一点和第一种情况几乎是一样的。但是由于‘过去人’在当前时间轴上还活着，所以在事成之后您需要到两年后的时间轴上去追求周晓雪。”
“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鹬蚌如何相争，其实我都会渔翁得利？”
“可以这样理解。如果发生了第二种情况，我还可以免费附赠给您一个小福利——我已经给系统加入了一个参数，可以让系统‘死循环’，这样李想在当前时间轴上，每到2016年都会回到2014年被‘过去人’杀死，也就是说‘过去人’会成为新的‘未来人’回到过去被新的‘过去人’杀死，如此循环往复。”
“哈哈，我听懂了，赵教授，你跟着我学坏了！真期待第二种情况的出现啊！”
赵教授走后，我拉开抽屉，打开《时间简史》，翻出那张照片，那是我们三人大学期间去华山旅行时留下的合影。那时的李想是比我帅一点。我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红色签字笔，在他的头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我摸了摸照片上晓雪的脸，将照片又夹回书里。
现在是2014年6月21日凌晨02:18，我输入了目标人物、目标时间等详细参数后，按下了确认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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