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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女儿今年大学毕业了。那天她从学校托运了6个包裹回家,堆放在面积不大的储藏室。
乍一看,房间显得特别拥挤。尤其带回的衣服,衣柜都塞满了,还是塞不下。我跑到超市挑选4个特大胶盒子,把衣服分类装进盒子。还好空了一个。又把衣柜堆放的内衣也搬出来分类放箱子。在拿衣服时,一件针织的红色旧毛裤映入眼帘,思绪带我回到20多年前。
那年我在县城读中专。记得冬天特别寒冷。抵挡不住风寒的我感冒发烧咳嗽。买药吃了仍无济于事,只好请假休息。就在第二天中午,堂哥的姑娘到县城走亲戚,她到学校找我玩。来到我住的寝室,见我面黄肌瘦,有气无力地躺在铁架子床上。她还掉下几滴眼泪。
我浑身无力,走路眩晕,侄女帮我穿上衣服,扶我到医院找到她当医生的舅舅给我看病。因我感冒时间长,身体极度虚弱,她舅舅建议我打针吃药治疗。
在侄女的关心下,我在医院打了三天针,病情终于好转。本不想父亲知道我生病的事,侄女回家偏偏给父亲说了。父亲心急如焚,那年父亲在村里经营磨坊生意,特别繁忙。知道我是衣服穿少才生病的,于是放下活计,到商店给我买了一条粉色秋裤和一条红色针织毛裤。那时我老家还没通班车,父亲怕误车,半夜起床,拿着手电筒,步行30多公里崎岖小路,赶到另一个镇村路口等班车。请班车师傅把毛裤给我带到学校。收到毛裤、生活费,还有母亲做的菜,想到几个月没见到爹妈了,忍不住热泪盈眶。
记忆犹新的是放寒假回家那天,寒风刺骨,大雪纷飞,我穿着父亲买的毛裤走在回家路上不觉得冷。父亲知道我回家,那天晚上他提着一袋面粉从加工坊回家。进屋放下面粉,母亲找来毛巾给父亲拍打身上的雪花。借着灯光,我第一次打量父亲的着装。他上身穿着一件蓝色外褂,外褂里是一件不太厚的军绿色绒衣,衣领有些湿了。腿上穿的是两条宽大,长短不一的蓝布裤。半截裤腿都已结凌冰了,脚上的球鞋也是湿鹿鹿的。
那一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心疼父亲,很难过地对父亲说:“爹,这么冷的天,你咋只穿两条薄裤子呀,也买条毛线裤穿吧?”父亲弯下腰,双手拍打裤脚边的雪说:“不冷,走路热乎啊。”接着搬把椅子坐下来,把冻僵的双手伸到火炉边烤。由于双手冻麻木了,烤火又太近,不一会,我看见父亲低着头,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抱一起靠在胸前,痛得不停呻吟着,我看见泪水在父亲眼眶打转。
至今回忆父亲,我心里仍隐隐作痛。我永远忘不了父亲在加工坊不分昼夜地劳作,一分一分赞下钱供我和弟弟读书和家里开支,寒冷的冬天,他连一双手套也舍不得给自己。
因父亲在加工坊劳累过度,于2005年病倒了,他在家里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到医院检查。经检查是双肾衰竭晚期。可怜的父亲从病严重到住院前后还不到一个月,便永远离开了他劳累14年的加工坊,那年父亲72岁。父亲活着时,我没给他买一件像样的衣服,父亲走了,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父亲给我买的毛裤,我从读书毕业到结婚,每年冬天我一直换洗穿。裤脚边,裤腰边线头散了,我用针线缝缝了再穿。8年前,家里房子装修,老公让我把衣柜不再穿的衣服收拾收拾送给乡下亲戚干活穿。当我拿起这条毛裤往口袋装时,不由自主想起父亲,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天,想起父亲衣着单薄,想起父亲把冻僵的双手伸到火炉边烤火的情景,我心如刀割。
一条红色毛裤,承载着父亲对我深沉的爱。就这样被我反反复复从衣柜拿出来,又放进去,再拿出来,再放进去。最终还是被我小心翼翼珍藏衣柜至今,我是不舍啊。每每看见一次,我心痛一次。
父亲去世已整整12年了,至今这条毛裤依然放在衣柜里,也伴随我20多年了,我会一直珍藏着,直到我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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