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河边晒衣服。风啊吹起它们,五彩的颜色在河边飘起。这一片风光深深的吸引了我。然而妈妈又开始说皇帝的故事了。
她说:“你知道吗?”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当然知道啦。”
正如我所知道的,她忽视了我的话,又开始说起皇帝的蠢事。
“那个傻皇帝,哈哈,又开始在重要宴席上裸着身体,只穿了件内裤。在台上生龙活虎的演讲,虽然我没见过,想想那实在是好笑。”
我从来不知道妈妈从哪里听说的,但如此荒唐的事情任谁都无法相信。我也不信,民间甚至有一篇名为“皇帝的新衣”的童话,但那毕竟只是童话。
在我即将成年之际,爸爸为了让我开开眼界,要我到住在皇宫的舅舅家住几天。我听说过这个舅舅,但我从来没见过他。是个厨子。我拿着一张舅舅的画像就可以认出他。
我爸爸呢,不太赞同我的这种厨子的说法,他说:“是皇家御厨,懂吗?皇家!”
“好好好,皇家御厨。”我有点漫不经心的应和。
我有点不太喜欢爸爸的这反应,厨子就是厨子,非强调皇家与否我觉得好笑。我掏粪工是皇家掏粪工!这类说法实在奇怪。
爸爸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你肯定觉得我夸夸其谈。我不多说什么,叫你去看看才好,我说的你肯定不听。”
到了皇宫以后我就住在舅舅的隔壁房间,空房间很多,绰绰有余。一开始我跟着舅舅打下手,他说这个打杂的这几天结婚,要我帮着做些事。
舅舅每做完一道菜,未装盘之前我都会尝尝。他每天换着花样,简单的食材,无穷的味道。时间越久,我愈发敬佩我的舅舅,就愈发理解爸爸口中的皇家是怎么回事的了。
其实我就做了三天工,那结婚的就回来了。长相一般,身材高高的,面无表情,给人以冷酷的感觉。后来我知道他是脸瘫。再看他的时候就有一些痴呆相。
有一天他来找我,说要感谢我为他做了几天工带我去皇宫转转。此后的一个礼拜,脸瘫男每天傍晚来找我。皇宫很大,有朴素的装饰也有富丽堂皇的。每走完一段路又来到了一个新世界,脸瘫男似乎很熟悉这些,没有太多想要表示的,只有我对某些事物感到疑惑才解说。最后一天我们来到纺织部,那有三座房子,其中最大的两座房子是给贵族们定制衣物靴子的,而那间小房子则是皇帝独有,坐落在东边的角落。傍晚时分,工人都已休息,唯独那间小房子却亮着光。
脸瘫男说:“其实纺织部没啥好看的,只有那件怪事值得一窥。”
“那是什么样的怪事呢?”我问道。
“眼见为实,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要偷偷地,因为皇帝说那房子里的人正做着十分重要的事,不得打扰。”
我和脸瘫男脱了靴子,潜行到窗前,悄悄地往里看。只见房间里有两个老头在认真地织布,不过只是那样子是在织布,而他们手里转动的织布机却啥也没有。那股子认真气让我愈发怀疑是不是我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他们真的在织空气。他们在练习织布吗?假想手中有丝线,一匹一匹织出想象之布。这是我的猜想。
我们看过一阵子后便退下了。在回去的路上,我问脸瘫男:“他们在干什么?太莫名其妙的了!”
“据说他们在织布。”
“可是机器上什么也没有啊。”
“是啊,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种奇怪的事情了。我也很疑惑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说:“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因为你妈妈会对你说的。”
“不会就是皇帝光着屁股在台上演讲吧!”
“是的,有一天皇帝突然宣布他在下一次宴会穿除最好看的服装。结果那次宴会上他什么也没穿。”
“难道没人会说皇帝没穿衣服吗?”
“所有人都很疑惑,包括我都很想说出来。可是,皇帝表现得太像他身上穿着衣服。我怀疑皇帝所说的衣服就是透明衣。”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我说。
脸瘫男说:“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两个老头织布,太真了。”
“也许真的有。看不到却可以感觉到,就像用手触摸,只有摸着的人才知道。”
夜里,我独自想着妈妈的笑话,没想到却是真的,还以为是谁编的童话故事。想必这作者是不会相信透明衣的存在的,可是谁也无法证明透明衣的存在。我绞尽脑汁,到底这透明衣是煞有介事还是存在的。
为此我尽量到纺织部去偷看,时不时在窗前偷窥。久而久之,纺织部的人熟悉了我,也知道我对透明衣的好奇。
终于皇帝有一场重要的巡视,穿了他的透明衣。
我在城门,一开始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裸体人,那就是皇帝了。人群里时不时地发出笑声,显然皇帝也听到了,却毫不引以为意,继续他气势恢宏的军队巡视。军队越来越近,在马车上的人我也愈发看得清晰。他高高的身材,面目严肃,肌肉十分壮实,却一点也不显笨拙,与脸瘫男的痴相比较而言,更具有摄入人心的威严。当他走完了这条路,所有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我突然觉得母亲的笑话简直是对皇帝的亵渎。
这次巡视以后,我的疑惑更加深了。离我返回家乡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我十分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照例在那间小房子的窗前偷窥,却被其中一个老头发现。
“喂喂喂!你过来。”他深沉沙哑的声音穿透了墙壁,直对我说起来。
我走了过去,他看着我,说:“你去打桶水来。”说着他递了一个水桶过来。
我照做,拎一桶水来。看着他们把水一点点浇在一根竹竿上,很奇怪的,水消失了。过了一会水从半空中滴了下来。
“这就是透明衣吗?”我问。
“是的,摸得着,却看不见,是真实的存在。”
我伸出手,却被老头抽了一下。
“不能脏,别乱碰!”之后我就被赶了出来。
不久我就要回家去了。告别舅舅和脸瘫男的时候,又听说皇帝要到西部巡视。我想想那些西部蛮族的人大概会理解皇帝的透明衣,因为他们自己不怎么穿衣服。
我回到家里,妈妈追问我皇帝的事情:“是不是光着屁股在马车上耀武扬威?”
“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不过和你想的那副蠢模样完全不同。”
“是吗?”她暗自笑了起来,看见我表情严肃又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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