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波涛
每天晚上，父亲都是这么睡觉的。
每一次，看到这样的父亲，心里就酸涩得厉害！
那个倒在床上，要不了五分钟就鼾声四起的父亲，再也看不到了。
那个每日里累到不行，倒床就着的父亲，也再不会出现了。
每每想到疼痛着难以入眠的父亲，一波又一波的疼就席卷了内心，恨不得替父亲疼，替父亲接受不能吃饭不能入睡的折磨！
四月份，清明后，我回家来，看到父亲晚间就歪在沙发上睡，很是吃惊。
还没有问出来，被父亲发觉我的疑问，就解释说：“床上睡着憋气。”
傻傻的，我信以为真，完全没发觉那已经是父亲身体里坏细胞发作的征兆！
到五一时，父亲说脖子处起了个疙瘩，才带着父亲到医院做个检查。
医生要求化疗，我们没有接受之后，只是让父亲住了两天院，就催着回家了。
那时候，父亲还能喝一碗一碗玉米糁，吃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馒头。
去用中药，结果，大夫看了化验单之后，叹了口气：“尽尽心吧！”
贴了几次中药后，父亲感觉着脖子的疙瘩没有变化，就再也不肯去了。
那时候，印象着父亲就已经没有在床上睡觉很久了。
每一次睡觉，父亲就在沙发上歪着，心里难过着，但是父亲的行动没啥影响，还以为父亲无坚不摧，没什么大碍！
可是，这样的情况一直在持续着！
到五月底，六月初，越发严重起来了！再加上麦收时节，父亲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
还记得，正在复习备考的我，连夜赶回来收麦子。
因为割的早，麦子又有点湿，卖的时候没起来价，和其他邻居家里的麦子相比，我家的麦子少卖了两三千元！
母亲一说就哭，父亲也是连连叹气！
因为劳作，父亲的身体更加不堪，一说话就咳嗽不止，一用点气力就喘个不停！
弟弟打回来电话，听到了父亲的情况，让我赶紧带父亲去医院！
这一次，在医院住了四天，因为吃不上饭，医生要插胃管，父亲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太痛苦的事情！
然后，父亲又一次被医院驱赶回家！
进入六月份，父亲彻底不能进食，一口面食都进不去，就是喝一口水，就咔咔吐个不停！
那时候，很多人说，输营养液，喝牛奶，也可以维持！
父亲喝牛奶，先是浓度比较高的牛奶，再接着稀稀的纯牛奶，再然后一口也不进！
每一次吃饭，看着父亲在我们身边平静的神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们吃着，父亲看着，怎么看都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父亲说，没有想吃的想法。
听着，我这内心很是悲戚。父亲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胃里也长满了那种疙瘩了啊！
父亲不止一次说：“我这不能吃，也不能睡，受罪呀，啥时候是个头？”
我静默着，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因为我无法回答父亲的问题。
从四月份到现在，几个月了，父亲没有能够在床上睡过一个安稳觉，没能够在饭桌上吃过一次安稳的饭。
每一次吃饭，一口进一半到食道里，就开始呕着吐，咯得父亲头都在一个劲儿摇摆！
每一次睡觉，父亲都是坐着，垂着头睡，或者是用一个枕头折叠起来，放在桌上趴着睡一会儿！
可这样子，定是让父亲的一双脚虚肿得不成样子！
几个月不能吃饭不能睡觉的父亲，依然坚持自己行走，去厕所，去挪动位置，不麻烦我们在旁边照顾。
这样的父亲，在我眼里，在许多亲朋的眼里，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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