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孤独地吻过你

作者: 沉了个鱼 | 来源:发表于2018-09-17 00:14 被阅读120次

    你知道吗?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并且,我热切地期待着能够见到你一面。我甚至是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和你见面的场景。火车站,江东路的奶茶店,后街上你的出租屋,还有我们曾经一起工作的那间办公室。

    整整一年过去了。

    初见你的时候,Niko正拿着一份资料详细地跟客户讲解,白色的破洞牛仔裤配上白色的衬衫,甚至是隐隐可以看到你背后的肩带——抱歉,那个时候我看着你的侧脸很久很久。我汗涔涔地从外面赶回来,在空调下狼狈不堪。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竟然是同事。

    感谢两家机构真的顺利合并了。据说是公司的老板财大气粗,直接把现在的这家公司收购了,原本分属两家公司的职员,全部到一起办公了。这次合并让我眼前一亮,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盈盈的笑让下面的一群人窃窃私语。连开会的主持人都忍不住赞道:Niko你真美。

    我的心蠢蠢欲动。我拿出手机,点进部门微信群,几十个人里面轻而易举找到她——美丽的女孩儿果真是自信得多了,她的微信头像让我一眼就瞅出来了。但是直接加她?显得有些唐突了。等以后熟络起来了再加?我怕我有些等不及想要跟她打声招呼。

    我想到了一个很机智的办法,那就是把新部门的同事,全部都加上一遍呀!以工作的名义,加上所有人,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应该不会让别人有所猜忌,至少,她应该猜不到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暗自窃喜。

    美丽的女子应该总是显得高冷一些才正常。之前的一个多星期,我和她并未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是走廊里碰了面,我也是点点头,她致以浅浅的笑。

    我开始故意在朋友圈发照片。那天晚上与几个朋友三五成群,聚到了隔壁的城市去喝酒,我拍下夜空,手指灵活滑动,亮出地址。

    其实我早就从她的朋友圈看出来,她的家就在这座城市。

    心机Boy!我诡谲一笑。为了妹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意料之中,她的评论发来,哎呀,这么晚你居然去了D城。没有句号,这句话以一个可怜的表情收尾,大概是看到我在这里,她想家了?

    对呀,我在跟朋友喝酒。

    很纳闷的是,尔后的一个多小时,甚至是我返回了这座城市,她都没有做任何回复。

    公司的工作让我真的很生气,无休止的加班让我真的心生厌倦。工作好不容易完成的时候,我抱着一杯咖啡,躲在书吧里看了一天书,心里平静如水。虽说蹭空调的嫌疑更大一些,但这样闲适的心情真的不多。我突然又想起Niko,她该是在干嘛?

    书荒了书荒了!我在朋友圈很矫情地说。其实手头的书刚买来,从早到晚的功夫才只看到了一半,我有做读书笔记的习惯,所以看得并不快。发这条状态,目的是为了引起她的共鸣——不知道是否有作用?我感觉自己此时更像是一个阴谋家。

    不过,我更需要真正面对的是,我内心的胆怯。这似乎是我所意识到的最大的问题,我曾顾虑的是,她看穿我的心思怎么办?若是同事知道了我的心思,那又该怎么办?难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看上去孤傲冰冷的女生?我仿佛这时候就把自己的心脏攥在手里,它血淋淋地告诉我我的真实想法:其实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怂!

    我眼前的事物已经模糊不清,盯着书本的时间太长,眼睛有一丝酸涩涨痛,手旁的咖啡早就没了温度,杯中逸出的咖啡的味道也不再醇厚,我想我的钓鱼大法是不是显得我太懦弱了。

    我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在意Niko的看法,我希望她不要那么早就发现我对她的喜欢,我在意同事们的看法,我不想同事们带着戏谑的神情看着我,说实话我很讨厌成为别人笑着嗑瓜子的时候的谈资,我往日都是一副低调行事的模样,可是此时我竟然如此渴望得到她的关注,这是一种病?这样可怜的心理戏写出来一定令人嗤之以鼻。

    好在,我们竟以此打开了话题,像是冷漠的关系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那天晚上,我们竟然聊到了很多。

    你喜欢看书?

    还行吧。我如实回答,其实打游戏我也喜欢啊!但我不能告诉她我还有打游戏这个恶习。

    你现在在看什么?我看看?她表现得很好奇。什么书能让你在书吧里坐一天?说,肯定是蹭空调去的。

    一连串的问题,可惜真相被揭穿,我竟然有丝语塞。好强大的小姑娘!

    不是书荒嘛?我这有悟空传。据说这是一本当下很火的网络小说,甚至一度被拍成了电影,电影的男主角就是Niko最爱的明星彭于晏。他的面容棱角分明,用英俊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明天给你送过去!她最后回答我。

    明天亲自送给我?我脑海中回味着这句话。那么意味着,我们将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她将会用真诚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把书递给我。我们也许会说上一两句话。

    “谢谢。”

    “不客气。”

    哪怕是就像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上的对白,那也足够。手机放在枕边之后,我甚至有点儿激动,想着她正向我走来。

    是不是有爱情滋润的人,生活都更加有动力些?我不管,哪怕是她暂时不喜欢我,我的那颗血淋淋地心告诉我,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无可救药的那种喜欢。我接受这种事实,并不拒绝。

    我很早就起了床,并且起床后还冲了个澡,夏天的早晨洗个清爽的澡会显得更有精神一些。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也稍作搭理,甚至我还注意到我的鼻毛,它微微地向外伸出头,我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剪断了。然后满意地出门,坐在工位上等待着和Niko的第一次交谈。

    我从未像今天这般正式,虽说不是穿着西装革履,但是我还是严阵以待。

    八点临近,身后传来她的笑声。我挣扎了下,我微微侧过身体,以便她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可以很自然地打招呼。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清了清嗓子,万事俱备,只等你来。

    “扑!”

    《悟空传》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的搭讪欲望并未得到排解,她只是朝我走来,一手拎着包,一只手拿着水杯,《悟空传》被她抱在怀里,走到我边上的时候,她弯下腰,书就从她的怀里,滑到了我的桌子上,即刻,转身就离开了,匆匆忙忙去打卡。

    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默然地接受了。

    部门组织了一次内部的交流大会,这次大会的目的是为了增加团队的凝聚力,也许是因为新成员的加入,让这个尚未完全融合的部门显得有丝隔阂,连开会的时候,都是分成两个阵营。

    我则认为这个交流会的设置真的很多余,大家才共事几天呀?日子一长,不就彼此熟络起来了?

    会议的进程略无聊而且显得矫情,无非就是讲述一些和你最要好的同事之间一些点点滴滴的事情。主持人给了三个名额来上来分享,我无动于衷。

    令我意外的是,Niko竟上了前去。接过话筒,我这才饶有兴趣地听了起来。

    和Niko一起的那个同事叫苏珊。在Niko的讲述中我似乎明白了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为何从来都是成双成对进进出出,生活中的互相帮衬让这两个小姑娘之间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友谊,不仅如此,苏珊还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自己,这让Niko一直记在心底。

    说到动情处,一向快乐活泼的声音居然有丝哽咽。

    “在我爸妈吵架最凶的时候,是苏珊一直默默在旁边陪着我。”她说到父母吵架这个问题的时间,感情开始难以控制,干脆红了眼,扔下话筒,苏珊走上台,两个人一起做了个拥抱。

    眼睛通红的Niko没有再讲下去,只是听得我内心波澜一片。原来天下的父母都一样,都是喜欢吵架,天下的孩子也都一样,父母吵架的时候,是最无助的。

    就像我的爸爸妈妈。记事起就开始吵架,爸爸脾气暴躁喜欢砸东西,家里的物件儿缺胳膊少腿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我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当他们的言辞渐渐激烈起来的时候,我选择走开。后来我长大了,我觉得我有能力去劝架了,我的胳膊已经和爸爸一样粗,我拽起要打妈妈的那只胳膊,企图制服这个暴徒。

    他一瞬间挣开我的手,恼怒地挥拳,别拉我!怒吼一声,一拳砸在我的右眼上,我天旋地转。一招被制服。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绝对不能做这个无辜的受害者。

    我对Niko竟然生出一丝同情,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我甚至想过,下次我们的父母再次吵架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互相安慰对方。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聊着天,也许是因为隔着屏幕的关系,虽然现实生活中我们并不算朋友,但是看着一句一句的话,我的内心满满的都是满足,因为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我们聊到工作,聊到书,聊到电影,或者是各自的家庭,偶尔Niko还会小小地威胁我,我真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真真切切地找见了爱情的感觉:那种念念不忘,有着说不完的话,哪怕是一件小小地事情,我都愿意与你共鸣。

    只是,我还忘了告诉你,Niko,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你。

    朋友告诉我,你个怂包!就喜欢玩这些内心戏!喜欢就去追啊!

    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去追,我隐隐觉得,Niko更像是把我当成了她的男闺蜜,可以无话不谈;我们可以一起分享情绪,一起讨论八卦,这都无关乎我的性别了。仅此而已。最重要的是,她曾经跟我谈起她的恋爱史:

    “曾经有一个口口声声说很爱我的男生,后来却受不了我的脾气离开我了。”

    字里行间之中,似乎并不见得她已经忘掉了过往的样子。

    那次一同去青岛,我们拍了唯一一次合照。

    那一年年末,业绩冲关大比拼,主管宣布,这次业绩榜上前十,拥有一次公费旅行的机会!宣布这条消息的时候,Niko早已经呆在了榜首。我看着名次还在倒数的自己,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么?

    我发誓,我从未发觉自己的脸皮也可以这么厚。我央求着客户给我一次次成交的机会,给每个客户的电话都打了三五通,成交量一个个上去,吭哧吭哧爬到也业绩榜的第五名的时候我终于喘了口气。

    我开始遥想着坐在蔚蓝的大海边,和Niko一起并排而坐,我甚至可以闻到她的发香,右手轻轻揽过她纤细的腰肢。

    只是事实并未如愿。想象和现实之间总是存在着莫大的差距。到了青岛,看着满地跑着拍照的Niko,我瘫坐在了沙滩上。

    呵!女人!我拎着两个女人的挎包,一路追赶她们的脚步。她们对安静坐下来看海品尝咸味的海风似乎兴趣并不大。

    “呆子!我们拍张照吧!”呆子?我还八戒呢!

    看着她笑嘻嘻地,我想,就拍张我深情凝视你的照片?也许你能从我的眼神里读懂我也说不定呢!

    不待我摆好pose,她就飞快地摁下快门。嗯,Niko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只是我,侧过脸去,眼睛尚未调好角度,迷之眼神让人浮想联翩。

    “色狼凝视!”

    我无从辩白。但就是这张照片,一直在手机里舍不得删,那么丑的我,边上是那么美的你。

    你好丑啊!她总是拿着这张照片这样嘲笑我,夜里聊天的时候,总是威胁我,信不信我把你丑照发朋友圈?

    我只得求饶,别!别!我的姑奶奶!

    哼!看你还敢乱说话惹我生气。

    另一头嘟着嘴的你,一定可爱极了。

    圣诞节前的晚上,天下着雨。雨水冰冰凉凉。

    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而不是发信息。电话的那头,你喝醉了。不用说,肯定是因为那个王八蛋。我咬牙切齿。

    那晚上的雨真的很大很大。我顾不上去借伞,顶着滴滴答答的雨水冲去你家,最令我揪心的是,听着你醉意浓浓的语气,我怕你做傻事。

    你等我啊!你别出门!外面下雨!

    我马上就到!

    把瓶子放下!

    啪!电话那头,瓶子被摔得粉碎。

    你小心别割到了自己!我举着电话继续赶路。

    临近节日,街上的车都打不到,雨水把我淋得很狼狈。头发湿哒哒地耷拉在额头上,鞋子里也全是水,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

    等我终于赶到你放假的时候,你为我打开门,你却倒头就睡了。看着安逸地睡下的你,我仿佛感受到了最幸福的时刻。哪怕是能有一天,我可以夜夜看着你睡去,早上醒来枕边有你,我付出什么都愿意。

    你睡着的样子真的可爱。

    短发盖住侧脸,粉嘟嘟的嘴还撅着,像是三岁的小孩子。现在的你,一定在梦里感觉身体轻盈,怕是要飘上了云端。

    我脱下湿漉漉的袄子,悄悄打扫好地上的玻璃,就这样真正看着你一夜。半夜的时候,你换了个姿势,不到一会儿你又换了回来,也许是睡得不舒服,你还努了努嘴。

    我就这样趴在你的床头,四点多的时候睡意袭来,脑袋微微有丝支撑不足。

    很安静地守着你。

    其实我想吻你。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亲爱的,圣诞节就要到了,你也和我一样孤独。看着红润的唇,我忍不住要凑了上去。

    是否类似于春天的暖风?或者是春天的雨水过后花瓣上的露珠带给人的那种温润?

    心底情欲涌动,倘若你醒着,你一定能够感受得到我的鼻息,亲爱的。

    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有,我重新坐在地上,趴在你的床边,就这样看着你,尔后睡去了。

    即便是刚刚离你那么近,我也感受不到究竟是谁出现在了你的梦里。

    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我喜欢你。

    而且,我怕我要走了,你不能跟我一起走。

    我兴冲冲地再次赶到你曾经的房子,却发现因为大拆迁,很多老房子现在都是残垣断壁了。因为我那时候的一走,我们便很少深夜还在聊天了,我害了整整一年的失眠症。

    以往的每天夜里,都是你填补着我的黑夜,而今,你消失了。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半年前。

    是一个男人为你买的一束满天星。

    祝福你,Niko。

    我扔下行李,坐在对面的公交车站台的座椅上,怔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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