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疏导中,当事人通常是带着强烈的情绪来倾诉的,这些感受比语言的内容更加真实和鲜活。
有时,当事人会用语言直接表达这些情绪,例如“我真的好生气/难过/失望”。
而大多数时候,当事人不习惯也不擅长用词语直接描述自己的感受,而是表达自己的想法。例如“我对他这么好,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们要从这句话中听出隐含的愤怒、失望,或者委屈;例如“我实在没法想象这件事我居然办砸了,我都不知道怎样回公司”,这句话也许隐含了自责和不安。
因此,疏导者需要在倾听中保持敏感:当当事人说出这句话时,他在传达怎样的情绪?在这些情绪当中,哪个是更急需处理的?当我们听到这些情绪时,我们可以自己的感受反馈给当事人。
如果我们捕捉到的情绪符合他的心境,当事人就会有这的念头——这个人很理解我,很懂我,他在认真倾听我的感受。
莉莉一位刚上大二的女生,刘老师是莉莉的辅导员。莉莉的室友向刘老师反映,莉莉最近愁眉苦脸、茶饭不思。刘老师借着让莉莉帮她整理文件的机会,找莉莉来谈心。以下,刘老师扮演了疏导者的角色,莉莉是当事人。
刘老师:我看你今天情绪不太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莉莉: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刘老师:所以确实有一些让你心烦的事情,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莉莉:(犹豫)我不知道跟您说了之后会怎么样,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我可能确实需要您的一些建议。
刘老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能感觉到你的犹豫和担忧,如果你希望我为你保密,我会尊重你的要求。
莉莉:嗯。其实……其实是我怀孕了。这是一个意外,我和我男朋友现在都不知所措,没有任何头绪。我肯定也没办法向谁求助,爸妈一定会气死的。最近他甚至有点不想接我电话,我感觉他在逃避问题,想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件事情。
刘老师:听起来你处于一个慌乱、无助的状态。意外怀孕让你们都措手不及,而你男朋友现在的表现让你有些失望和愤怒,是这样吗?
莉莉:是的。他跟我说让我赶紧去打掉。他难道不知道流产会给一个女生的身体带来多大伤害吗?他就是不断地催促我去医院,却一点没关心过我、宽慰过我,好像也从来没想过这里面也有他的责任。(哭)我应该怎么办呢?
莉莉在一开始时对于是否要向疏导者倾诉是迟疑的。“没有什么大事”是我们在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一种很有趣的表达,说话的人自己都不一定能意识到,这句话背后同时蕴含着拒绝和邀请,既有对他人追问的敷衍和回避情绪,又留有一丝余地,怀着被接纳的期待。
而刘老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种情绪,用信任、犹豫、担忧等词语较准确地反馈给莉莉,并保证不会将二者之间的谈话外传。因此莉莉放下了担忧,开始谈自己的困扰。
在后半部分的谈话中,刘老师感受到了莉莉的慌乱、无助、失望、愤怒,并结合莉莉的谈话内容,进行了反馈。莉莉感到了刘老师的理解,情绪就完全释放出来了。
反之,如果刘老师把倾听的重点都放在客观事实上,只听到怀孕、打胎之类“吸引眼球”的内容,就很容易忽略莉莉的感受,贸然给出所谓的指导和建议。
而莉莉感觉不到足够的尊重和理解,会收回对刘老师的信任和期待,退回到消极回避、自我辩解或敌意反击的防御机制中,就算是有意义的指导,也往往听不进去。
有时候对话中的情绪不仅仅是“听”出来的,还要依靠很多非言语的线索收集信息。比如,不自然的面部表情,与言语内容不协调的肢体姿势,说到某个人名时突然上升的语调,下意识加快的呼吸频率……
对情绪的觉察是心理疏导者最重要的基本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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