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一个风景秀丽,历史文化悠久的小场镇。东汉名儒伊珍没幛讲学多年,并开启了贵州教育的先河。
历史上名人辈出,近代就有横刀立马,在松山战场抗击日寇的爱国将领吴剑平,参与设计北京铁路枢纽的总工程师杨镇德,长期从事农业生产技术研究和推广工作,两获中国农牧渔业丰收奖的高级农艺师彭湖,把作品挂上天安门城搂的中国画坛名宿,花鸟画国展评委祝涛,刻苦研习筷子书法,有作品赴日参展的国家级硬笔书法新秀扬明,有多本诗集出版的诗人郭远庆……。
贵州省,绥阳县,旺草镇被国家文化部,贵州省文化厅授予“诗,书,画”文化之乡。
每年的春节,年味实足。
每年从初一到十五晚上,到各家大院唱花灯,拜年图喜庆。正月十四,十五玩龙灯。整个旺草场南北有两公里距离,龙灯有二十几节,每一节里都燃烧大红的火烛。舞龙者都是二十几个青壮年光着脊背上下翻滚。在耍龙王的手里,领舞者拿着一个圆球状的灯笼,意为宝珠。根据耍龙人的上下变化,龙头吞云吐雾,变化无穷。沿街两面的人,用竹筒装上火药,和铁沙自制的烟花,喷出的火苗有两米多长。好事者点燃的烟火筒,有意对着舞龙人,舞龙人东躲,西躲,左右摇摆,成蛇形运动,看起来像一条真龙,活灵活现。乡下的人,呼儿唤女,走亲访友,也上街观灯。整个旺草场沉浸在节日的欢快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祈求风调雨顺。
白天还有从贵阳,遵义来的剧团唱戏,如果剧团不来,由镇上的戏迷,票友自己喜欢的川剧排演,经常有“锄美案,双下山……”等演出,我们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耳濡目染,慢慢的我们也组织了儿童剧团。团长由大一点的叫陈济生小孩当。他的领导方式,不按要求,就武力敲打,我们都怕他。他父亲在铡美案中演王朝,马汉。他有时也上台跑龙套,演一下吼班,有……。
我们的道剧,刀枪剑戟……帽子,胡子都是自己动手做的,每天早晨起早,还压压腿,学戏班子里人吊嗓子,每天早上伊,伊,……,呀呀呀练习,有模有样。
演出的过程,模仿大人,具体唱腔就是干嚎,主要武打,乒乒乓乓乱搞一通就算演完了。
在街道背面,有一个原大庙的仓库,仓库是木制的粮仓,有台阶,在平扳台阶上就是舞台,空仓就是后台。
每天镇上的小伙伴都来看戏,门票一分钱,这钱是不能买糖果的,买彩色纸,糊官帽等用。一般门票有一角多钱的收入。
经常被大人砸场子,我们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东躲西藏地演出。而且票房收入也不断增加。
看了电演“三打白骨精”以后,我们摸仿电影,那一次,门票卖了六角多钱,意味着有六十多个小观众。
我们换在了我干爹的大堂屋,敖家庄演。
团长,济生演孙猴子,李应省饰猪八戒,张伍饰沙僧,我演白骨精。没有乐队,没有灯光,凭嗓门干嚎。当悟空手握金箍榛,大喊:“打妖怪”,金箍棒还未落下,突然!从堂屋正门急急忙忙地跑进一个人来,右手握着一条一米多长竹片冲进剧场,抓住猪八戒就是一顿狠狠地痛打,嘴里不停地喊:“打妖怪,打妖怪……”!猪八戒钉钯也没敢还手,倒是猪八戒被他妈打得满地找牙。
我们快速收拾道剧,拼命逃窜,演员,观众,逃离无影无踪。只有猪八戒被他妈強行拉往村边的水塘,把头强行按住,洗干净脸上猪八戒的化妆。
既然卖了门票,还得继续演,我们找一个大人做晚饭的空档,通知没看成戏的小伙伴,继续演,当演出正如火如萘,剧情进入高潮,打妖怪时,镇上的法官大人,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民兵冲进剧场,我们吓得到处跑,逃命要紧,道剧一件没有抢下。被法官大人通通沒收,付之一矩!
我们四处逃窜,谁也顾不了谁!我好不容易逃到旺草小学校,气还没喘定呢?大声地当着刘老师的面发牢骚,泄露心里的不满:“一个法官有什么了不起”?话音刚落,就听东面的教室犄角旮旯,有一山东口音喊我的小名:“敖远,你干什么”?我吓得拨腿就跑。他是侦查兵出身,一直跟踪我。
法院设在我家斜对面二十米地方,平时我们喊黄法官叔叔,他老婆我们喊阿姨,山东人。前厅是办案的地方,后堂是居室,有两陪审委员。
祝委员的二儿子是人民空军飞行员,龚委员的儿子是志愿军排长。平时镇上没有什么大案,都是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屁事,找法官评理。
只要有事,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热闹的人。我们从小坐最里层,席地而坐。经常就是夫妻吵架,或老年夫妻性生活不和谐,闹着评理。
法官是山东人,当地口音也听不懂。经常是龚委员训话:“你们啥子问题吗?就是那挑粪担不上大麓山,娃儿都么大了,你们往脸那的搁哪?啊,啊,啊”。
大家轰堂一笑,当笑饼,茶余饭后的笑料,街谈巷论,调解就告一段落了,刚解放头十年,社会治安环境很好,没有什么大案要案。
那天我从学校逃回家后,早早地上床躺下了。黄法官带着龚委员,祝委员来我家,估计是来教训我。
我父亲吓得不知东南西北,安排他们三人在外间屋,喝酒。具体什么酒?我也不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酒,也就是普通的包谷烧吧。什么样的菜也不知,反正我也睡不着。
他们四人在外屋聊天,聊得非常投机,根本没提演戏的事,就是喝酒。大约子时以后,酒也喝够了,也没有谁批评我。
现在想起来也是,我们小孩子过年玩喜庆,增加儿时年味的快乐,没有影响社会治安,演戏只不过是闹着玩玩罢了。临走时,祝委员来到我的床头,语重心长地给我讲:“好好读书,长大了入团,入党,当工程师”。
几十年来,我实现了祝委员的谆谆教诲,入了少先队,入了团,入了党,当了工程师。但一个未来的文艺工作者,艺术家,导演,扼杀在儿时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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