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瓜尔佳氏一起游金朝发源地

作者: 江昭和 | 来源:发表于2017-09-16 18:11 被阅读396次

    阴天的周末,瓜尔佳氏带我去了阿城,之所以这样称呼他,因为他是地地道道,血统纯正的满族,据说祖上和鳌拜还有机缘,虽然经过历史流变,瓜尔佳已经汉化为关姓。

    我偶尔开开玩笑,揶揄他,「看过《甄嬛传》没有,里头的瓜尔佳氏可可恶了」,他也只是无以为意地笑着,好似从来就没有脾气似的。

    阿城不是那个饱受争议的作家阿城,阿城是瓜尔佳氏的故乡,在这里,他接受了十二年教育,然后一意孤行南下江城上大学。

    我问他:「为何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他回答我:「因为武汉九省通衢啊,在那里上学,毕业之后可东可西,可南可北。」

    就是这样一个对「东南西北」执迷不悟的人,在上海摸爬滚打,经历过一次感情失意之后,开始了一段漫长的跋涉中国之旅。

    他可以听懂许多地方的方言,记得许多地方的青年旅舍,和各种各样的人自自然然地就相谈甚欢,我梦想中的西藏,他去过好几次。

    只是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大多成不了流浪四方,始终奔波在风里的荆棘鸟,一生只做一次陆地上的停靠,反而选择了返回最初的地方,寻觅安稳。

    回来哈尔滨,也是瓜尔佳氏最终作出的决定。所以我们才能相遇,才能一起嬉笑怒骂,玩儿得很开心。

    人世间的缘分就是如此,一切看似紊乱无条理,纠缠不清的前因最终酿成一颗水到渠成的果实,但是冥冥中,或许还是有某种注定。

    他长得大脸小眼睛,活脱脱就是清朝画像里的人,他还自鸣得意,说那是帝王之相,要是在古代,说不定就是个贝勒爷,问他是什么旗,他却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他这个人,十足十的有趣,而且真诚,大多时候就那样傻呵呵地笑着,仿佛对谁都没有机心似的,总而言之归结于一句话,你和他呆在一块儿,就有一种轻松安宁的感觉,无需藻饰伪装,无需逢迎牵强。

    这是一种难得的美德,我相信,能够成为今天的他,得益于他走过的山山水水,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才能够培养出这样一种开放从容的,活泼明朗的姿态。

    在阿什河畔走着,近岸边有密密麻麻的芦苇丛,水里有随着主人使唤游得欢畅的狗,迎面有朦朦胧胧的雨雾,细细碎碎的清凉令人瞬间心生静谧。

    我想着自己此时此刻,就是走在昔日金朝,也就是满清的前身的大地上,身边走着的或许就是一名八旗子弟,若是在古代,在完颜阿骨打那个时代,或者在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那个时代,就是大写的「意识形态的错误」。

    我不觉间就想到了那个痴情人完颜洪烈,无论是看小说还是电视剧,对他我都怀着某种莫名的同情以及赞叹——天下枭雄如过江之鲫,成王败寇不过是历史定律,但是他难得之处在于对汉人女子包惜弱的那一丝感恩以及爱惜,甚至不惜委曲求全,百般讨好。

    一个一呼百应,生杀予夺打江山的男人,为了一介弱女子,不惜放低自己姿态,未尝不令人感动,这就是小说的好处,浪漫得过分,总有人爱江山更爱美人,且矢志不渝。

    我此刻走着的地方,千百年前,或许是一片蛮荒之地,无人问津,或许是潮湿大泽,人迹罕至,然而人类不安于此,勤于建设,开疆拓土,从北到南,从南到北,跋山涉水,疲于奔命,渐渐荒野变村庄,村庄变城市。

    落实到具体的时代,未尝不是一场风波不宁,死伤无数的战乱年代,然而用宏观的视野回望,却不得不感叹,古人攻城略地,寻觅更舒适的地方生活起居的魄力与决心,那居然令人感到伟大起来。

    接着瓜尔佳氏就带我去了金上京博物馆,所谓金上京,就是金朝最初的都城,确切地说,是打造金朝江山版图的前四届领导人的都城,博物馆里的藏物不能算丰富,但是看着墙上的版图,看着金朝挥臂南下,一路乘胜追击,直至入关,打出满清一片河山,心里仍旧生出苍茫的慨叹。

    看着完颜阿骨打等一众首领的雕像,一个个都勇猛威武,天庭饱满,神采飞扬,不知事实到底是否如此,但是北方人的骁勇善战,威武刚烈,也是有口皆碑的,就连古代的欧洲,也未尝不如是。

    但是所有的时代,都注定被淹没,所有建立的,也许终究面临倒塌的一日,像《圣经》里说的,这又令人感到几分历史荒诞的惆怅。

    不过在四处观赏的时候,居然让我发现了一个叫做完颜昭的画家的艺术馆,他的作品既有东方人的温婉细腻,比如他笔下的晴空一鹤,又有西方人的抽象朦胧,走一步或许看到莫奈的梦幻美感,或许看到毕加索的繁复线条,或许看到黑泽明的猩红火山,或许看到梵高向日葵的明黄富丽。

    在我们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总难免在相对熟悉的领域对他进行定义和把控,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千言万语,不过是一句美不胜收,令人慨叹赞美,我正作此想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瓜尔佳氏也人同此心,油然而生感叹。

    据说博物馆附近有一座完颜阿骨打的陵墓,可惜兜兜转转没能遇到,趁着午后的阳光正盛,沿着一片长势凶猛的玉米地,去到了附近的寺庙。正门门楣处的两对大字令人目眩,一个是解脱,一个是彼岸,多么美好的两种意境,然而人穷此一生或许都无法遇到,除非是大限。

    返回的路上,看见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尼,心里不自觉感到可惜,然而红尘和空门,谁又真的比谁好出多少呢?

    无论对谁,光阴都荏苒,世事都无常,想到这里,便摘取一朵路边的野花,这时节开得正如火如荼,叫做秋英的那一种,静静享受这一刻的香味与美。

    一次旅行,最重要的是心境,可以是自由散漫的一个人,谁也不管不顾,听从内心声音,兴致所至,心随意往,假如是双人行,那个人能够性格投契,幽默风趣,关键时候心有灵犀,不至于额外多出负担纷扰,常常是更加叫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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