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的冬天我去十堰爬武当山,那会儿天空飘着白毛状的雪花,还可以看见朦胧的太阳影子,映照着起伏山脉,古阁石墙,一瞬风光无限。
山上起着条条白色云雾,温度不高,但到山顶的路上我并未停歇,算是将寒冷甩在了山下。在武当绝顶上我眺望下方,群山遍野揽尽眼底,那会儿的我也同这巍峨的山脉一样浩然凌厉。多年来我总是一个人,这次出行也不例外,自由随性。赏过武当的绝景后我管路边的小商摊打了一壶开水,调整一下就准备通往下山的路了。
下山不比上山难,但这一路我也没有怎么停歇,主要还是路边长椅上都坐满了人,难得把我再挤上去。我拐了个弯,想着往小路上走两步,找个位置歇会儿。绕过竹木圆子看见了一横长椅,上面只坐了一个姑娘,还留着位置,我便靠着长椅边缘小憩。
半晌后我准备起身一路下山,身旁的姑娘突然叫住了我,这会儿我才仔细看清了她的样貌。清秀无比,头上带着一副黑色的针织帽,长发披在围脖上,一身纯白色羽绒服,在纷飞白雪的映衬下显露出美丽芳华。但脸颊上凝聚着滴滴汗水,双眉微皱,眸中也夹杂着疲惫之态,一眼能看出其身体状态的不佳。
我停住脚步问她,需要什么帮助。说心里话我并不想给自己揽个活在身上,但在这寒冷的环境下女孩脸上冒着虚汗,身体怕是极度糟糕,否则也不会向旁人开口。我内心还是犹豫了,毕竟女孩的模样也是美丽动人。女孩微张红唇,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甚至是带着祈求的语气问我是不是要下山,能否结伴同行。我看出了她的顾虑,想必也是独身一人到这武当山上,由于身体的缘故已无法再支撑着她下山。
我没有再打听询问什么,点头默许。
“谢谢。”女孩的声音清婉,又带着些许颤动。
路上我察觉到女孩的行李不在身上,心中也明白了许多。“我这有刚打的开水,不担心嫌弃的话就喝一口吧。”
说完,我把背包翻过来,抽出水壶递给她。
女孩接着水壶愣了一会儿,我怕她不放心,还是先倒在自己手心往嘴里捧了一口。女孩见我的姿态,脸庞也流露出尴尬之色,双颊微红,默默低下额头,对着水壶尝了一口。
“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山上冷,干坐着也不好,我带你下山。”说着,我把手机给她。
与家人联系好后,女孩算是流露出了祥和之态,到一路上的步态并不稳重,摇摇欲坠般。她很坚强,手掌贴在石栏上,艰难的维持着重心。见此我也放慢了脚步,侧身行进,不经意间替她挡住风口。更多的只能在精神上支撑着让她知道身旁还有一个能给她帮助的人。
下山的路上雪也停了,太阳也不再被白云遮挡得朦胧。女孩突然问我,为什么一个人爬山。
“寻找美丽的邂逅。”我笑着回答,对于她的问题我没有答案,说自由自在这也并不是我在此的理由,只是难得有闲暇之余,便到山上欣赏美景。“没想到找个椅子歇会儿,邂逅这事还得逞了。”
听见我的回答,女孩也微微一笑,嘴角微翘的同时,仿佛在身上汇聚了万般灵气,迷人感性,我也被默默惊艳到。见我开起玩笑,她不再端着姿态,与我聊天逗乐,下山的途中也算是摆脱了聊耐。
后面我得知她在武汉读大学,乘周末没课也是到武当山上游玩散心。说来巧合,我实习工作的项目正好在她读的大学里,建造教师周转公寓,但我并未将此告诉她,也不想给未来留下什么缘分。走出武当后,我带她去山脚下的一家茶馆打打牙祭,顺带着等她家人。
茶馆开着火炉,一脚迈进暖气洋洋朝着脸上袭来,与外面的气温产生了鲜明对比。我点了两份茶点,当食物摆在女孩面前时,她却显出一丝羞愧。
“我们萍水相逢,很感谢你陪着我走了这段下山的路,也给我孤寂的旅途增添了一缕色彩。”我对女孩说着,将桌中的茶点又往她跟前推了推,“别客气,吃吧。”
女孩莞尔一笑,双眸微闪,注视着我。瞳中所散发出的神色并不凌厉,反而温柔知性。但却让我心头一颤,对视一秒后端起茶杯,转移了视线。
“谢谢你,但我不能白白让你帮助,送你一个纪念品吧。”说罢女孩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木制牌,牌上刻着一片树叶,雕工精细,宛若天成,木牌本身的纹路也是美轮美奂,移步易景。我对木质品尚有研究,一眼看去便知不是稀松之物,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而且我也没有帮到什么,受之有愧。”我赶紧回绝。
女孩并未理睬,将木牌放置桌上。见她取下针织帽,解开围脖,发丝飘散惊艳,一整个面庞映在眼前,就如同从画圈之中出来的仙女,脖颈宛若白玉,气质非凡,我也陷入到致命的美色之中。
用餐结束后,女孩询问我的故乡,还有姓名。刚要开口,电话铃声响起。女孩的家人已经到达,联系她出门回家。
“我叫宋嘉雨,我们有缘再见!”女孩将手机还给我,没等我开口,就留下自己的名字,往门外离去。只留下我在座位上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还有桌上未拿走的木牌。
我吃完茶点,拿着女孩留下的木牌,看着上面精美的纹路,陷入了沉思,或许还在为了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而懊恼罢,还是因为木牌的主人是一个绝美女子,内心产生了悸动。
收拾好行装后我也踏上了归途,木牌放在背包中再未拾出。车上我望着窗外的风景,鼻孔中轻嘘着热气,腾在玻璃上一片白芒。车辆晃晃悠悠,山脉起起伏伏,我渐渐昏睡过去,再次睁开眼,已经到达武汉市内。后面的日子依然是全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再没回忆起武当山上的故事,渐渐也遗忘了那个女孩,还有包中的木牌。
由于工作的缘故,我总是在项目上待到深夜才下班。喧闹的夏夜,工人们浇筑完混凝土,我也准备回宿舍休息,还没走一半,天上泼起大雨,滴滴大如黄豆,我只好停在教学楼下的廊中等待雨停。夜色已深,虽然楼上还有着稀疏亮光,但廊中也不见行人,我蹲在台阶上默默点了支烟,抚慰着一整天的疲惫。夏季的雨,打在地面上,透着微弱灯光迸射而开。我静静地赏着雨,感受小水珠溅在脸上的微凉。
“学校可不许抽烟哦。”
我还沉浸在香烟,雨夜的世界中,身后的指责突然吓得我手臂一颤,将烟头慌忙丢弃在雨水口中。起身回头看去,一张熟悉的,秀丽的,优柔又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对着我一笑,仿佛全世界的冰川都在融化。我也震惊了双眼,面前亭亭站立的女子正是那武当山上的姑娘。
“宋嘉雨?很,很巧哈。”我收拾好神色,咳嗽一声。
女孩慢慢向我走进,撑开了雨伞,看着我这一身灰土弥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楚。
“我送你回去吧。”女孩说着,并不抗拒我身上的烟味,还有烈日残留在我身上的汗臭,举起雨伞紧紧的靠在我的身边。“不巧哦,你一直知道我在这儿上学,但那天你也没跟我讲。是因为我不漂亮,不值得你留恋吗。”
听见宋嘉雨如此说来,我到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很美丽,能照进人心深处的那种美。而我并不卓越,固然不会对她心存幻想,隐瞒沉默才是最好的方式。
“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我什么也没说,但还能再见,”我笑了笑,浅浅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香味,与这漫天雨夜完美的融合。“今天的雨下的真大,浑身都淋湿了。”
“我每天在自习室都能看着你下班。你总是走的匆忙,好在这场雨的出现,不然你又在我的视线里逃走了。”宋嘉雨顿了脚步,扭头说道。
我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把她手中的雨伞换到我这儿。走两步后我对她说:“你宿舍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见我把伞面向她倾斜,左肩打着雨滴哒哒做响,她把我的袖口拽住,紧贴着她的胳膊,“好啊,送我回去。”
路边的灯光下照射着我们的身影,落下的雨滴仿佛也有了节奏,打在旁边的绿叶上,击在沥青路面上,还有我们头上的雨伞。如同交响乐,急骤,热烈。那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空灵,安静,又火热,激情。
将宋嘉雨送到宿舍门口,停顿了下来。在雨夜和灯光的怀抱下,我们仔细的看着对方,却又沉默不语,意欲不尽。熄灯号突然吹响,马上就要宵禁,我示意让她进去,挪动脚步往前。
“明天记得把雨伞还给我哦。”宋嘉雨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告诉她明天早上给她送过来。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我也就转身离去,路上我仔细端详着雨伞握把,感受着上面残留着得她的气息。回去的路上灯光也变得暗淡许多,我到了宿舍,赶紧拿出那块木牌,手指轻抚着,欣赏着上面雕刻着的叶脉。回想起夜晚宋嘉雨的话,记起她美丽的容颜,引得心头一阵骚动,久久不能睡去。
清晨,没有等待闹铃响声,我便缓缓睁开双眼,一整夜的雨也伴随着白芒亮光停歇了下来。校园之中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我起身立在窗口,嗅着大雨冲刷过后的空气,日子过得似乎不在寻常。
我带着昨晚的那把雨伞,还有两份早点来到宋嘉雨的宿舍楼下。昨天忘记留下她的电话,只能早点过来,等待她的出现。却没想到她手中正拽着早餐,立在竹亭旁边,一袭白衬衣,身量修长苗条,显得格外靓丽。
“不着急的话一起吃个早餐?”见我快步走去,宋嘉雨也迎了上来:“跟我走吧,去荷花池,早上那里安静。”
我跟着宋嘉雨来到校园的池塘边。我已经在这里工作大半年了,但也没想着把这所学校转一转。雨后的池塘碧绿如玉,片片荷叶上伸着粉红,里面还饲养着三只黑天鹅,我倒是觉得稀奇,看着它们修长弯曲的脖颈,华贵的翅羽,在水面上拍打嬉戏,掀起阵阵涟漪。
我们落坐在塘边小椅上,把早餐码到石蹬。“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买了些。”我对宋嘉雨说道。
“我平时都不吃早餐,这些都是给你带的,一会儿你要吃三份咯。”宋嘉雨说。
我倒是不客气,往常早上就没吃饱过,对待食物也能像鸭子喝水一般,直往胃里灌。而宋嘉雨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你着急去上班吗?”宋嘉雨突然开口问道。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点头默许。她的神态中突然有了些失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让我下班后到昨夜的廊下等她。
收拾好食遗,我把手中的雨伞还给她,看着她的深色眼眸,我顿在了原地。很想再陪她安坐在池塘边,看着清晨的湖面,嗅着鸟语花香。
“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吧,有空我跟你联系。”我把手机交给宋嘉雨,说道。
这时看向她,默然的脸上突然洋溢出喜悦。告别以后我回到了工地,这里的环境与校园有着鲜明对比,仅仅一墙之隔但却是天壤之别,外面宁静安逸,可以看见学子们伴着铃声,骑着单车穿行在校园的道路上,情侣们牵着手一同漫步在过道之中。里面沙土漫天,或许在我没睡醒的时候工人们就已经到达了自己的岗位上,绑扎着的钢筋如同囚笼,把里面的人牢牢禁锢在这个阶层。
与往常不同,工作时总会看着手机,期待着短讯的更新。我用手机号加上了宋嘉雨的QQ,那会儿还没有微信。我会翻阅她的空间,但一无所获,里面几乎没有晒出她的日常,更没有什么伤感文学。
由于温度的原因,夏天的工地会在中午提前下班,换了一身衣物后,我给宋嘉雨发去信息,邀请她一起吃午饭,而后来到教学楼廊下等待,只听铃声响起后手机即刻震动,传来了许多消息。“我带你去食堂吃”,“你下班了啊?”,“我上课的时候手机都静音没看见你的消息”。
我看着手机屏幕,脸上露出痴笑。抬眼看着下课出门的学子,突然想起了我的校园生活,着实平淡乏味了些。
没过一会儿我便在人群之中寻到了宋嘉雨的踪迹,与旁人不同,她的身边没有人聊天搭话,独身一人朝我走来。这到让我有了些不自在,我能感受到宋嘉雨身上散发出的芳华气质,总能迷住身边的视线,与她的接近怕要成了众矢之的。
“久等啦。”宋嘉雨对我说道,本来高冷的脸庞在靠近我时变得灵动柔和。
我微微摇头,让她带着我去食堂。
“学校有两个食堂,一个就在荷花池边,我们去那儿。”说罢宋嘉雨便拽住我的袖口朝前走去。
“平时你都一个人上课吃饭吗?”我挺好奇,不禁问道。
宋嘉雨嘴角微翘,告诉我她现在大四,室友还没回来,平时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上课,与别人交谈也只是礼貌问候,并无深交。自己平时挺宅,没什么社交活动,遇到搭讪也会推脱。其实我挺喜欢她这种生活状态,波澜不惊的。
“上次你请我,今天我请你吧。”宋嘉雨带我坐在餐厅里。端来两份水煮鱼,看着玻璃外面的塘面。
饭后我们又来到早晨落坐的地方,看着湖面,我跟她讲起了这两年我去过的城市,看过的山河。我们相谈甚欢,她也跟我讲了许多的过往。烈日照射下的柳叶影子在面前微微飘舞,宋嘉雨突然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这个提问令人心头一惊,我知道自己很喜欢身旁的这个女孩,但因为别的顾虑让我无法轻易开口。除了奇妙的缘分,我找不出更多的理由,或者是她的美丽,但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心中我有了答案,是大方的喜欢,这种喜欢可以肤浅草率,但也只在一个人身上肤浅草率。
我挣扎着内心,宋嘉雨在旁安静的等待我的答复。见池塘上击起一片落花,我猛的站起身,转而正对着她,注视着。宋嘉雨也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这极大的鼓励着我讲要说出的话。
“我喜欢你,所以你想怎么样?”
在她之前我还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孩表达过倾慕,没想到开口就是爆出金句, 宋嘉雨也是听的一愣。
“所以我想和你交往。”宋嘉雨说道,眼神微微闪烁。
我无法形容听到这话的感觉,有些奇妙,惊讶,但又有点担忧,兴奋。我们两个本身就处在两个世界,在一起必然会面临诸多的曲折与阻挠。
“你害怕吗?”我问。
“怕,但我也愿意。”她说。
问题和回答都让我心中存在着巨大的侥幸。但两人都接受了这段恋爱关系,我不工作的时候,我就会混进教室陪她去上课。在假日休息的时候我们会到各处踏青郊游,后面的时光几乎日日相见,夜夜不离。
美好的恋爱时光一直延续到女孩毕业时刻。
拿到学位证书的那天,工地上正在应付质检站的检查,有很多需要整改的地方,我也加班到很晚。但与宋嘉雨约好了晚上吃大餐,庆祝她在大学修行的四年圆满结束。
“嘉雨,我下班了,换身衣服就过来。”一下班我就给宋嘉雨拨去电话。
“嗯嗯!你快点,我这里还有两个人在等你呢。”电话那头宋嘉雨轻声说道。
虽然没有说出两人的身份,但我大致也能猜到是嘉雨的爸妈,她知道我不爱与外人吃饭,既然是她主动说到,想必是重要的人。
我如约来到饭店,嘉雨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你可算来啦,快跟我进去吧,我爸妈也在哟,他们偷偷来的,之前也没跟我讲过,你不会介意吧。”宋嘉雨探出手指划过我的鼻尖,双眸明亮如星,对着我眨了又眨。
“没事儿,今天是你毕业的日子,一展身手的起点,叔叔阿姨应该来的。”我牵着她的手,让她放心。
“一会儿你一定要留住我哦。”
进门的路上嘉雨突然凑到我的耳边说道,我有些不解,但已经推开了饭店阁间的大门,嘉雨的爸妈正坐在眼前,我也不好询问些什么。
“小伙子果然俊郎,我就说咱姑娘的眼光不会差。”嘉雨的母亲率先开口。我自然是微微放低身形表示谦逊。
我们落座在嘉雨父母的对面,还不等寒暄几句嘉雨的父亲便动筷夹菜。从一进门我便感受到了他的来势汹汹,碍于第一次见面,我还是礼貌的问候了多句,但嘉雨的脸色一直不好,手指不断在桌下揪着自己的裙角。
饭桌上气氛诡异,大家都在作着姿态,无人打破平静氛围。
“嘉雨,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宋嘉雨的父亲突然放下筷子开口问道。
“叔叔,我做建筑工程,项目正好在嘉雨的大学里。”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嘉雨的碗里夹着菜。
对于我的回答,嘉雨父亲并不满意,眉头一皱说:“我已经给嘉雨安排好了,毕业以后就去多伦多留学,我也不藏着掖着,你和嘉雨的交往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落下,嘉雨的手紧紧抓住我,我也明白了在门口她对我说的那句话。
“叔叔,我不会耽误嘉雨的前程,但她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我们都不应该去操纵她的未来。”我与嘉雨父亲目光交汇,一改先前的谦卑姿态,眼神变得凌厉坚韧。
“说的好,但她出去会有更好的前程,更好的男人,不需要等你到半夜才能回家吃饭。难道你不想让他拥有更好的生活和爱情吗。跟她在一起,就是在拖累她,你有这个资格吗。不好意思我说话直白,你的多体谅。”
不愧是江湖,一句话就把我架住,无话可说。我很惭愧,而且打心底我也是愿意嘉雨出去,能够找到属于自己更好的生活。我将目光转移到嘉雨身上,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低着头,一股无力感从身体各处散发出来,内心想必也是备受煎熬。
餐桌上一片寂静,嘉雨慢慢起身走了出去。我随即跟了上去,走在身旁,牵着她的手。
嘉雨的双眸已经红润,在我与其父母的指令下无法做出选择。滴滴泪水滑落脸庞,伴随路上车鸣,听见微微抽泣。
我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怀中,紧紧的拥抱着她,看着她的双眼,无比动容。我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干,用手指在她脸上挤出一个笑脸。
“还是笑起来迷人。”我看着她,深情,微笑。抚着她的秀发,帮她整理着胸口的领带衣襟。
还没等动作结束,嘉雨抓住我的双手,放在她的腰后,搂着我的脖颈,双脚垫起,闭上眼睛亲吻着我。我将她紧紧抱住,舌尖不断在口腔中伸缩触碰,听着路旁树叶的沙沙音响,泪水飘在我的下鄂上。
亲吻良久后我抚摸着她的脸颊。
“跟叔叔阿姨去吧。”
我说完,缓缓挣脱了宋嘉雨的双手,转身离去。
留下嘉雨蹙在原地,我双眼空洞,看着眼前茫然的世界,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本来身体已经疲惫不堪,灵魂仿佛也被剥离吞噬,好像就要摔倒在地上,没有了一点力量,只能艰难的维持行走。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瞬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转过身去,又扭头看着宋嘉雨,身影变得模糊,罢了,再次转首,径直离去。
路口时,身后突然有双手将我怀抱。在这一刹那,熟悉的世界有出现在了眼前,路边的车流开始疾驰,树叶开始摆动,街巷中的碎言细雨通通涌入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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