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人间世（雅译）
续
匠石归家，夜梦社神栎树说：
“你将拿什么来和我相比呢？
你将我与有用之木相比吗？
那柤梨橘柚，瓜果之类，
果实熟了则被剥落，
剥落了则被扭折。
大枝被折断，小枝被牵扯。
这是因其才能而苦其一生。
所以不能终享天寿而中道夭折，
因显露有用之处而被世俗打击。
万物无不如此这般。
且我求无所可用之境很久了，
几乎被砍杀，
到如今才保全了自己，
这正是我的大用。
假使我也有用，
我还能长得如此庞大吗？
而且你与我都是物，
为何拿有用之材审察于我？
你这将死的无用之人，
又怎知无用之木的用处呢！”
庄子·人间世（原文）
匠石归，栎社见梦曰①：“女将恶乎比予哉②？若将比予于文木邪③？夫柤梨橘柚，果蓏之属④，实熟则剥⑤，则辱；大枝折，小枝泄⑥。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⑦，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击于世俗者也⑧。物莫不若是。且予求无所可用久矣，几死⑨，乃今得之，为予大用⑩。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且也若与予也皆物也⑪，奈何哉其相物也⑫？而几死之散人，又恶知散木⑬！”
【注释】
①见：同“现”。
②女：同“汝”。恶（wū）：何。予：我。
③若：你。文木：可用之材。
④柤（zhā）：一种果树。蓏（luǒ）：瓜之类。
⑤剥：剥落。
⑥泄：同“抴”，牵引，攀折。
⑦能：才能。
⑧掊击：打击。
⑨几：近。
⑩大用：意谓无用之用。
⑪若：你。
⑫相：视，审察。
⑬而：你。几：近。散人：与“散木”相对，意谓无用之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