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次之后,他便让她扮成小兵跟在自己军营里,也惊奇地发现,她居然颇懂兵法,半年多里同他与敌周璇,助他退敌数次。
直到最后一次出战,敌军投降,两国至此休战,他大捷而归之时,斜阳从大漠的尽头缓缓落下,他紧紧拥住了她……
许是醉酒的缘故,昭信觉得怀里的人比往常梦里来得要真实许多。她原本高束的长发已松散凌乱,眼神迷离地望着,全然无平日那正经八百样儿,即使如此,也显出几分颓然的美。
抱得舒心了,才微微松开,低望着怀里的人,眼中眷念,喃道,“你放心,我会向你师父提亲的,该有的三媒六聘,一样都少不了。”
玄岚伏在她身上,任凭她握着自己的手,指尖停在薄唇上,听到当年在凡间时她说的话,让自己一瞬红了鼻子,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昭信忽地一个翻身,带着玄岚埋进树下的丛里,她的眼里如有狂风怒聚,玄岚略显慌乱,不知她要做什么。
下一刻,唇畔一热,昭信低下头来……玄岚长睫一颤,倏忽睁大了眼睛。
似不想让身下的人逃了,昭信一手撑在身侧的草地里,另一手紧紧托在玄岚的脸颊上,摩挲着闭了眼,她的舌尖一点点探进,挑逗地勾过玄岚的舌根,吻得温柔又放肆。
浸在昭信尝过的酒香里,玄岚迷乱地松了紧揪在她衣襟前的双手,沉入其中,回应地吸允了一下她的唇,唇中几番追逐纠缠,好容易等彼此满足地退回了舌,才慢慢溢了声。
“……二姐。”
玄岚一声轻唤,她睁眼微怔,原本温情的眸中逐渐变得清明,刹那触电般地退开身子,瞪着眼睛,目光慌乱无比。
眼前忽明忽暗地,晕眩地摇了摇头,对方才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她怎么可以……
玄岚看着眼前的人站不稳般,摇晃着身子后退,心疼地站起来,“没关系的,我们在凡间不也……”
“玄岚!”
刚想要朝她走过去,就被昭信大声喝住,她目光颤巍巍地漂移着,脸色煞白地扶在树下,“这是在神界,你我,只能是姐妹。”
“那你刚才对我做的是什么?”
“我醉了,神志不清。”
昭信慢慢定了神,一巴掌重重扇在自己脸上,嘴角立刻溢了血丝出来。
不待阻止,昭信又一巴掌反手打在自己脸上,双颊红得只让玄岚痛得刺眼,就像是自己被人掌了两耳光一样……昭信是打给自己看的吧?
明明是爱的,又怎么会变成恨的模样?
摇了摇头,玄岚渐渐发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才扯开嘴角,“你真的这么讨厌我?那黎儿呢,你也厌他吗?”
为了护他们母子而死的月青梧,是真真正正爱他的,如今的昭信,也全然忘却了?
“他本不该出世。”
昭信看到玄岚身子一颤,不自觉掐紧了掌心,眼神里充满了不安,“我罔顾伦理纲常,混乱阴阳!凡间犯下的不堪之事,只让我觉得自己很龌龊,我愧对姑姑,愧对族人,更愧对谦哥……你懂吗?”
龌龊……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话音发颤,目光凝滞的眼里里蓄了水汽,玄岚尝到咸咸的腥味,才发觉唇口被自己咬出了血。
她的话领悟过来的瞬间,玄岚的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哭得眼前水雾模糊,自嘲而退,“我真是不该来,我不该来找你……”
眼前骤然卷过一阵风,玄岚便已离去,后园里再看不得半点影子,昭信眸光慢慢黯淡下去,握拳一顿,捶在了身旁的树干上,回想起当初去往仙劫台,准备下凡之时……
孤云缭绕四周,除了历劫而来的神族和修道的妖族,平日便再无一人。
此刻,她已伫立其中,束发的红飘带随风浮起,听见脚步声,她轻轻转身,轻语回荡――
“本宫之前同批命仙官交代的,你可照办了?”
“郡主放心,小仙已按您的吩咐,安排了男胎,您在凡间一世,可经历男子命数,不受闺阁女子的束缚。只是,此为神劫,您之本命属阴,若无差错,您这一世,便不会有子嗣。”
“无妨,不过飞升之劫而已。”
她听闻凡界男尊女卑之风甚重,若是投了女胎,岂不是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其一生碌碌无为,倒不如做一名男子来得自在。
仙劫台中水雾朦胧,昭信抬脚,纵身跃下之时――
“二姐!”
隐约听到了玄岚的声音,只是她的意识已渐渐散去,化了一片空白。
神界所有的记忆,都在月青梧死后才想了起来,她犯下滔天大罪,在南荒养伤之时,不得不喊来批命仙官……
晚枫苑中寂然无比,除却被昭信传唤而来的批命仙官,其余守卫皆在门墙之外。
“郡主恕罪!当时白虎族三公主非要去找您,臣一时疏忽,没来得及拦住……小仙不知道她与您会在凡间成亲生……”
“住口!”
昭信单手紧捂在胸口,蹙着眉心,额鬓上滑过条条汗迹,喝断了仙官的话,抬眼时,目光已慢慢渗出了凌厉之色。
“本宫与她在凡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记得这一点就好。日后在神界里,本宫不想听到半点风言风语。”
“是、是!小仙明白,什么也没发生过,没发生过……”
手里捧着命薄握笔改起来,好半天,就在昭信的紧盯下,仙官颤巍巍地举上前,“郡主,凡间之事倒是好伪造,可您元气大伤地回来,如何瞒得住?若是朱雀王问起,小仙该如何作答,还请郡主示下。”
“这件事无需你来担忧,本宫自会想办法。”
……
自那之后,寒轩又来警告过,凡间的事似乎已尘埃落定,可是玄岚,她何苦又想了起来?
元洲王宫里,鲛人已换上了规矩的侍女衣裳,正蹲坐在阶上,看着辞风在面前来回踱步,却始终没看自己一眼,终于忍不住吐了嘴里叼着的细叶,冲他笑道,“你都走了一早上了,坐下歇会儿吧,我给你泡壶茶!”
辞风转身,见她去倒腾案上的茶具,一副没心没肺样,不禁拂袖一叹,“三公主眼下不知去向了,我哪儿还有心思饮茶?”
鲛人斜坐案边,捏起手中小勺挑着茶叶时,听他数落,无辜努了努嘴,眼角余光落于他身上,“主人心里烦,不想我们做跟屁虫,若是有事,她召唤我不就好了?”
“召你?”
鲛人随口一句,辞风却听出了疑问,“若三公主有难,你救得了?”
说到底,他确实还不知她的来历,且三公主每每见王尊王后时都要她回避,想来是不愿让人知晓的。
“我啊,水术还行!”
没有主人的吩咐,鲛人也未同他明讲,转眼凑了他身边去,“你是天上飞的,我呢,是水里游的!”
“水里游的?”
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着,辞风打量了起来,难不成她是……
“鱼精?”
鲛人从他眼中看出了些什么,又忍不住想要捉弄他,指尖轻点着攀上他的衣襟,温文软语,对着他耳边轻吐,“怎么?你还想吃了我吗?”
她附在他身上的姿势暧昧至极,他顷刻退开,撇了脸,耳边已烧得通红,近来频频被她戏弄,却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鲛人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他是块木头,转身就见了从外归来的玄岚,“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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